嫣昭昭连早膳都没吃,梳妆好之后便径直乘坐轿撵到寿康宫。 果然,门外守着的太后近侍毓敏姑姑看见嫣昭昭时,神色满意的轻额首,赶忙上前来迎。“给皇后娘娘请安,太后已在内殿等着娘娘了。” 她心下微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毓敏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老人了,没有什么是她需要回避的,可如今她却站在门外,便说明这事不得有第三人知。 太后笑吟吟地让她起来,“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她抬起手,示意嫣昭昭做到自己身旁来。 “今天啊,哀家叫你来就是要好好宽慰你一番。”她轻叹一口气,眉头轻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昨日皇帝行的那荒唐事哀家已然知晓,真是委屈你了,皇后。”她轻拍了拍嫣昭昭的手背,俨然一副欲为她出气的模样。 下一秒,太后却忽而话锋一转。“哀家想听听看皇后对此事有何想法?”她神色微凛,嗓音带着丝丝威压之感,“皇后想去和亲么?” 太后亦没有让她起来,任由她跪着。“哀家知晓皇后不会做出这等有失皇室体统之事。”她呼出一口浊气,目视远方,“皇帝虽不成体统,可他终究是哀家亲生的正统血脉,这点无法改变,也毋庸置疑。” 太后暗叹一声可惜,当初她想着皇帝喜好美人,便强行赐婚将嫣昭昭这第一美人嫁给皇上,希望她能有本事让皇帝收心专注朝政,可却未料想竟弄巧成拙。 嫣昭昭咬牙,还是伸手恭敬地将锦盒接过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她心下一沉,瞳孔一缩,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母后” 她指尖微凉,恐惧之意好似自脊骨处一路蜿蜒向上,大脑有过一瞬的空白,待回过神来时,才惊觉后背一片阴凉。 嫣昭昭捧住锦盒的指尖越攥越紧,眼尾染上点点绯红,贝齿用力地紧咬着下唇。 她齿间艰难挤出一字,“是。” 话落,太后亦不再管仍跪在地上的嫣昭昭,将守在门外的毓敏唤了进来扶她去歇息一会儿,刚刚那个对她笑意吟吟的太后宛如只是她的错觉。现下这副样子,才是太后真正模样。 须臾,嫣昭昭略定了定神,双脚微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掸了掸裙上的灰尘,继而抬手摆弄头上的发鬓,确认没有一丝凌乱之后才拿起锦盒挺直背脊像来时那般端庄地走出了寿康宫。 回到寝殿,嫣昭昭屏退了所有侍女,将那锦盒搁在软塌上,双腿好似蓦然脱力般,瘫坐在榻上。直至现在没有外人时,她才可以如此失态,丝毫没有身为中宫皇后的仪态可言。 她沉吟半晌,指尖微抬,“打开看看。” 只是未曾想,堂堂中宫皇后,竟也有被赐死的一朝。 “现下是本宫想不开么。”她指尖嵌入手心里,却好似已然麻木般完全感受不到疼意。“阎王要我三更死,谁能留我到五更。” 她家娘娘正值年华,可不能就因为太后一句话就如此葬送下半辈子。 “娘娘,您”要干什么?后面几个字都尚未来得及问出口,嫣昭昭便一把将那壶毒酒摔碎在地,一声巨响自耳畔响起,琉璃壶应声而碎,碎片散落一地,里头装着的毒酒也尽数如细雨般落在华丽的地毯上,本该毒入骨髓的酒挥发出一阵阵的香甜气味,不知晓的人,许会误以为这是上好佳酿。 继而,嫣昭昭将那道白绫握在手中,指尖捏住两端,下一秒猛然将其撕开两半,扔至地上。白绫沾上些许酒液,将柔软的绸缎浸得更透。 见碧落想劝解她些什么,她抢先一步开口,“你也别担心本宫会顺从太后之意自戕。”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意,压低声音道:“他们还不配。” 见她尽说出些不敬之语,她忧虑地看了眼紧闭的门扉,轻声道 嫣昭昭果然阖上了嘴巴再不言语,可却好似有一股气堵在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实在憋得难受。 太后表面上说着为她好,为她的族人着想才做出如此决定。太后以为用她的族人便可拿捏于她,殊不知嫣昭昭根本不屑理会族人们的死活。 她嫣昭昭,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死是何其容易之事,可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人活着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