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激流瞬间吞噬了我的体温,冰冷的河水像无数根钢针扎进皮肤。 我死死攥住林疏桐的手腕,另一只手在浑浊的水下奋力划动,将我们带向那道血迹反射的诡异轨迹尽头。 这不合常理,水流的方向与血迹在水面光影中断裂、折射的角度完全相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水下扭曲了光的路径,将线索指向一个被岩壁遮蔽的死角。 “就是那里!”林疏桐的声音在水花的轰鸣中显得有些失真,她突然指向对岸一处不起眼的岩壁凹陷,“沈母日志里的荧光标记,那张手绘的地质剖面图,和这里的岩石纹路完全吻合!” 我心中一凛。 母亲的日志里记录过一种只在特定水压和矿物环境下才会发出微弱荧光的岩石,她称之为“泣血石”,因为其纹路在潮湿时如同干涸的血泪。 我们挣扎着爬上湿滑的岩岸,一股混合着铁锈、腐烂和化学试剂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那是一个被藤蔓和苔藓几乎完全覆盖的洞穴,入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要深,滴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律。 我打开战术手电,光柱扫过,照亮了岩壁上渗出的一道道暗红色液体。 我用采集器取了一点样本,滴入便携式分光仪。 数据在屏幕上飞速跳动,最终定格。 “含氟化物和血红蛋白……”我的声音在洞穴里显得异常干涩,“这是透析液的成分,还有……人血。” 透析液和血。 这个组合让我的胃部一阵翻涌。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这里不是简单的藏匿点,而是一个临时的、粗糙的……活体器官处理工场。 我的话音未落,林疏桐已经举起了她的特制紫外线灯。 紫色的光芒如同一块幕布,瞬间覆盖了我们面前的整片岩壁。 在幽暗的紫光下,原本平平无奇的岩石表面,赫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指印。 那些指印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经过精心排列,构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像某种坐标,又像某种献祭的图腾。 指印有大有小,有的深邃清晰,有的则在边缘留下了拼死挣扎的拖拽痕迹。 一共五十个,不多不少。 “五十个血指印……”林疏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迅速调出平板电脑里加密的器官供体名单,将指纹扫描图像与资料库进行比对,“天哪……沈墨,你看!每一个指纹都精准地对应着名单上的一个供体编号!从G - 001到G - 050!”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面血腥的墙壁上。 每一个指印,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生命,一个被从世上抹去的“供体”。 他们用最后的力气,在这里留下了自己存在过的证据。 就在这时,我耳朵里那持续不断、几乎快被我当成背景噪音的滴水声,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嗒……嗒嗒……嗒…… 那不是自然的水滴,节奏太过稳定,太过机械,长短音节之间有着明确的区分。 “别动。”我猛地拽住正要上前仔细拍摄指纹的林疏桐,将她拉到我身后。 “听!地下河的水声节奏——是摩尔斯电码!” 我们屏住呼吸,整个山洞里只剩下那诡异而清晰的滴答声。 它来自洞穴深处,似乎是水滴从高处落入下方一条深邃的地下河所发出的声音。 我迅速在脑中将那节律翻译过来。 “‘净化计划’……倒计时……还剩……十八小时。” 十八小时!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所谓的“净化计划”,就是这场涉及五十条人命的恐怖阴谋的最终阶段吗? 我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岩壁上一条极深的裂缝里,那里卡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钩,不知是以前的淘金者还是探险者留下的。 我没有丝毫犹豫,解下一直挂在腰间的母亲的遗物——那块老式怀表的表链,将它牢牢缠在铁钩上,试了试强度。 “你疯了!”林疏桐低呼。 我没时间解释。 我抓住链子,身体向下一荡,整个人呈倒挂姿势,头朝下地向着漆黑的地下河水面靠近。 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世界在我的视野里彻底颠倒。 水面如同一面晃动的黑曜石,倒映着洞顶的微光。 就在那颠倒的倒影中,我看到了一些不属于这个洞穴的东西。 不是岩石,不是水流,而是一排排整齐的、金属的、带着编号的……集装箱的模糊倒影! 它们并不在洞里,这倒影来自洞穴唯一的出口,光线从那里折射进来,被水面捕捉。 “水面倒影中的集装箱——”我刚要喊出我的发现,林疏桐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她的声音比我更加急迫和震惊。 “等一下!沈墨,你看那个角落的倒影!那个集装箱的角落……有小芸的鸢尾花标记!” 小芸! 这个名字像一把锥子刺进我的大脑。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小芸,我儿时的邻居,也是我成为刑警后一直没能放弃追查的失踪者。 她的父母说,她最喜欢在自己的东西上画一朵小小的鸢尾花。 顾不上其他,我猛地用力,翻身回到岩壁上。 我们没有片刻耽搁,循着光线来源,从洞穴的另一端冲了出去。 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废弃码头,海风带着咸腥的气味,几十个巨大的集装箱像沉默的钢铁巨兽,被人为地排列成一个诡异的环形,将码头的中心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刚才所在的洞穴,出口正好被其中一个集装箱的阴影所遮蔽。 林疏桐的平板电脑发出一连串急促的提示音。 她将镜头对准那些集装箱,软件自动识别着箱体上斑驳的编号。 “所有箱体编号……都对应周明远最后修改过的那份供体名单!”她脸色惨白,“他把每一个‘供体’……都和一个集装箱关联了起来。” 我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编号上,而是被第三排一个集装箱侧面一道极不协调的磨损纹路吸引了。 那是一长两短的平行划痕,深浅不一,带着一种独特的弧度。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把从周明远过去某个实验室找到的特制手术刀。 我将刀柄的侧面纹路与那划痕隔空对比。 “看这里,”我的声音嘶哑,“第三排集装箱的磨损纹路,和我之前发现的这把手术刀柄上的防滑纹……完全一致。” 这不仅仅是关联,这是周明远亲手布下的局。 他像一个炫耀作品的艺术家,在每一个细节上都留下了自己傲慢的签名。 我们被困在这个由集装箱组成的巨大迷宫里,每一寸钢铁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突然,林疏桐指向远处漆黑的海面,那里有一个红色的航道浮标在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沈墨,快看!我截获到一个高频数据同步信号……根据加密协议分析,是沈母的科研数据库!信号源……正从那个浮标下的海底电缆传输出去!” 母亲的数据库! 周明远不仅盗用了她的研究成果,现在还在利用这个码头作为基站,将数据传输到未知的地方! 这或许就是“净化计划”的最后一步。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愤怒和杀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刚要不顾一切地冲向海边,想办法切断那条电缆——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响起。 环绕着我们的所有集装箱,在同一时刻,顶部的红色警示灯骤然亮起! 幽暗的码头瞬间被一片不祥的血色光芒笼罩。 我们就像被困在斗兽场中心的猎物,无处可逃。 紧接着,我别在战术背心上的对讲机里,毫无征兆地炸开一个我们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那声音从容不迫,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通过遍布码头的扩音系统,在我们耳边无限放大,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你们终于来了。”周明远说。 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直接在我脑中响起。 他不在某个集装箱里,他无处不在。 我猛地抬头,视线越过那些亮着红灯的冰冷铁箱,死死锁住远处海面上那个孤独闪烁的浮标。 红色的灯光在它周围的海面上投下摇曳的光晕,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对讲机里的电流声还在滋滋作响,周明远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似乎在等待我们的回应,享受着我们落入陷阱的惊愕。 但我知道,他错了。 他以为这环形的集装箱是牢笼,但那片海,那个浮标,才是他唯一的命门。喜欢罪案拼图师之亡者遗局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罪案拼图师之亡者遗局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