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在分光仪调焦旋钮上微微发颤。 义眼的红光透过镜片凝成针尖大的红点,周围那层淡紫色光晕正在以0.03毫米/秒的速度向外扩散——这是金属疲劳特有的光谱衰减,但更关键的是红点中央浮动的纳米级暗纹,像极了三年前在搭档解剖刀上发现的信号编码。 "反射光谱有纳米信号——他的替身在下游200米!"我脱口而出时,分光仪屏幕突然炸开一片雪花。 林疏桐的质谱仪紧跟着发出刺耳的蜂鸣,她鬓角的碎发被气浪掀得乱飞,手忙脚乱地按住仪器:"金属共振频率消失了! 夹层里的铁盒......它不震了?" 乌鸦的笑声混着江水拍岸声灌进耳朵。 他扯下鸭舌帽的动作很慢,露出左脸那道从眉骨贯穿到下颌的旧疤,在火光里泛着青灰色:"沈墨,你破解了误差,可算不出......"他指节叩了叩义眼,"我的替身遍布全市。" 对讲机在他掌心亮起蓝光的瞬间,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陈野三个月前说"时间给误差上发条"时,解剖刀刀鞘里那枚齿轮的重量突然在记忆里沉下来——当时他沾着血的手指点过刀鞘内侧,说"有些痕迹,是留给活人拼图的"。 "启动水底电磁脉冲,让陈野的陷阱失效!"乌鸦的拇指按下按键,义眼红光骤然收缩成细线,像根扎进我瞳孔的钢针。 林疏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凉得惊人:"电磁脉冲会干扰所有电子设备,分光仪......" "陈野的血迹凝固方向!"我打断她,视线扫过工具箱内壁——三天前在陈野遇害现场,我用标尺量过他脖颈处喷溅的血滴,尾部拖痕与地面呈17度角,那不是普通的挣扎轨迹,是有人按住他的肩膀,让血液顺着特定角度凝固。 而乌鸦左脸那道疤,烧伤边缘的皮肤增生正好呈17度放射状。 "真正的炸弹在货厢顶部的焊缝里!"我拽住林疏桐的衣领往路边滚,她的白大褂擦过满地碎玻璃,发出刺啦声响。 后背撞上路牙的瞬间,我瞥见货厢顶部那道裂开的加强筋——之前以为是撞击导致的变形,现在看,焊缝边缘有细密的激光切割痕迹,和三个月前在暗网交易记录里见过的炸弹外壳材质完全吻合。 "沈叔!"小慧的尖叫被爆炸声闷在喉咙里。 我抬头时,货厢底部的钢板终于承受不住水压,"轰"地撕开道两米长的裂口,江水裹着油污涌进来,溅在我手背的瞬间,我闻到了熟悉的火药味——和三年前搭档牺牲现场的硝烟,浓度分毫不差。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我胳膊:"质谱仪显示......硝酸铵含量激增!" 乌鸦的身影在水幕里变得模糊。 他重新戴上鸭舌帽,转身走向江岸的背影突然顿住,侧过脸时,义眼红光刚好扫过我怀里的分光仪——那上面还粘着小慧的血指纹,此刻正随着我的心跳微微发烫。 货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我听见金属扭曲的呻吟声里,混着极轻的"咔嗒"声。 低头时,发现脚边不知何时滚来个黑色计时器,红色数字正从"00:00:31"跳到"00:00:30",荧光在水面上晃出一片猩红,像极了陈野怀表里那枚齿轮的暗绿色。 林疏桐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她的呼吸喷在我耳后:"这是......" "拼图的下一块。"我按住她的后颈,把她往更远处推。 江风掀起我的外套下摆,三年前档案袋里那张金属微粒成分报告突然浮现在眼前——和乌鸦义眼外壳的材质,完全一致。 货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江水漫过我的脚踝时,我听见小慧在身后喊:"沈叔,铁盒......铁盒在发光!" 而计时器的"00:00:30",正在慢慢变成"00:00:29"。 货厢震颤的频率突然拔高,金属钢板发出濒死前的尖啸。 我膝盖抵着江底碎石,左手死死扣住林疏桐的手腕——她白大褂下摆已经被江水浸透,像团沉下去的云。 计时器的红光在水面碎成一片血雾,"00:00:30"的数字每跳一次,我的太阳穴就跟着抽痛。 "沈队!"老张的声音混着水下气泡炸开,他潜水镜的防雾膜裂了道缝,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夹层钢板有凹痕!"他指节砸在货厢外壁,震得潜水呼吸管都在晃,"纹路和陈野右拇指的斗箕纹完全吻合!" 我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在陈野解剖室,他曾攥着我的手腕按在解剖台边缘:"痕迹会说谎,但皮肤和金属的咬合不会。"此刻老张指尖的凹痕正泛着冷光——那不是普通撞击,是有人在濒死时用最后的力气,把指纹刻进了三厘米厚的钢板里。 林疏桐突然松开我的手。 她扯下颈间的听诊器,胶管在江水里荡开涟漪,金属听头重重压在我脚边的黑色工具箱上。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陈野出事前三天塞给我的,说"里面装着给乌鸦的毕业礼物"。 此刻听诊器膜片贴着箱盖,她睫毛剧烈颤动,像发现了什么:"心跳频率......"她突然抬头,眼里有光烧起来,"陈野的心跳记录仪!" 我猛地想起陈野左胸那道旧疤——七年前追捕毒贩时中枪留下的,当时他非要在伤口里埋枚微型心率监测器,说"法医得学会听自己的心跳"。 林疏桐的指尖在工具箱锁扣上翻飞,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爆炸的玻璃渣:"他把监测数据同步到了铁盒里!"她突然抓起我腰后别着的肾上腺素注射器,扬手掷向乌鸦。 注射器划破水幕的瞬间,乌鸦的义眼红光骤亮。 他转身时鸭舌帽滑落,左脸疤痕在浪涌里忽明忽暗。 但那声"听这个!"还是撞进了他耳朵——林疏桐的听诊器胶管另一端,正垂在离他脚边半米的水面。 "咚、咚、咚——" 江水里浮起闷钝的心跳声。不是我的,不是林疏桐的,是陈野的。 我浑身的血都在往头顶涌。 三个月前陈野遇害现场,我测过他脖颈喷溅血迹的角度是17度,当时以为是凶手控制姿势的结果,现在突然明白——17度,是人类心脏泵血时,动脉血喷溅的标准角度。 也就是说,那些血滴根本不是挣扎时留下的,是陈野在意识清醒时,故意让血液顺着心脏跳动的节奏喷出来的。 "误差叠加到1分23秒。"我举起陈野的工具箱,箱底那道用解剖刀刻的"0.03mm"刻痕正在发光,"你以为三年前的误判是漏洞,其实是陈野给误差上的发条。" 乌鸦的义眼突然爆出火星。 他踉跄两步撞在货厢栏杆上,机械义眼的钛合金外壳裂开蛛网纹:"不可能......陈野的计划......" "他要你活下来。"林疏桐的声音像冰锥,"码头爆炸案你能全身而退,是因为他在炸弹引信里装了心率阻断器——只有检测到他的心跳停止,炸弹才会启动。"她蹲下来抓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冷水渗进来,"所以你在暗网看到的炸弹材质,和陈野给省厅的实验报告里......" "完全一致。"我替她说完。 三年前档案袋里那张金属微粒成分报告突然在视网膜上显影——当时我以为是证物污染,现在才懂,那是陈野故意留下的"误差种子",让我在今天把所有碎片拼起来。 计时器跳到"00:00:15"时,货厢顶部的焊缝发出裂帛般的响。 我余光瞥见分光仪的镜片在水里浮起来,镜头正对着货厢顶部那道裂口——之前以为是撞击变形的加强筋,此刻在水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斑。 乌鸦突然笑了。 他扯下爆裂的义眼,露出血肉模糊的眼窝,血混着机油滴进江水:"就算你拼完了......"他的声音突然被货厢内部的轰鸣盖过,"还有最后一块......" "是陈野的替身。"我打断他。 分光仪的调焦旋钮不知何时转到了最大倍数,镜片上的水痕被震得簌簌掉落。 在它的视野里,货厢顶部裂缝边缘的金属毛刺正在反光——那不是普通的划痕,是用陈野解剖刀刻的摩斯密码,每个点划的间距,和三年前他在我笔记本里夹的那张便签...... "沈叔!"小慧的尖叫刺穿水声。 我抬头时,分光仪的红点突然凝在货厢顶部裂缝中央——那是0.1mm的纤维差异,和三年前母亲遇害现场,凶手鞋跟蹭掉的墙灰里,那根蓝色尼龙纤维...... 计时器跳到"00:00:05"。 江水漫过我的胸口时,我听见林疏桐在喊什么,看见老张在水下打手势,小慧的手正抓向发光的铁盒。 但所有声音都像被按了慢放键,只有分光仪的红点越来越亮,像根烧红的针,扎进货厢顶部那道裂缝里。 那里,藏着拼图的最后一块。喜欢罪案拼图师之亡者遗局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罪案拼图师之亡者遗局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