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连忙对袁国粮问道:
“袁老师,您是怎么回答的?”
袁国粮闻言收敛了笑容,与周开达对视一眼,说道:
“当时我和领导说,组织上对我们的期望值与支持力度很高,高到了一个让我和老周都有些诚惶诚恐的地步。”
“不过……杂交水稻毕竟是一个在全世界范围都从未有人成功过的领域,我们对前方的路一无所知。”
“即便有小徐顾问的指点以及pcr技术的协助,这个项目的研究都存在着很多不确定性。”
“所以我没法和领导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但我能和领导保证的是……我和老周会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哪怕有一天我们走不动路了,我们也会叫我们学生用轮椅把我们推到试验田去选种子。”
“我们不一定是神农,但却可以是愚公,我们接下来的一生,都会用来搬杂交水稻的这座山。”
说这话的时候袁国粮和周开达的表情都很平静……或者可以说很朴素,仿佛只是在讨论中午吃什么似的那么简单。
但徐云却从看到了这副表情之下,袁国粮和周开达心中在不断升腾的那团火。
同时从2023年来到这个时代的他更知道,袁国粮二人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表了个态那么简单。
他们在往后的余生中,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这个诺言。
周开达院士从去年开始工作,首创“籼亚种内品种间杂交培育雄性不育系的方法”,提出“亚种间重穗型杂交稻超高产育种理论与技术”及“重穗稀植栽培技术”;创造“光敏不育系生态育种方法和技术”。
他先后获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等省部级以上科技奖励23项。
周开达在2000年的时候就脑溢血送医过一次,但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奔向了试验田。
2013年7月20日他因病救治无效逝世,他去世前或许是自知时日无多,卧病在床的九周时间里都在进行着经验总结,为国家后续的杂交水稻培育做出了重要的参考意见。
至于袁国粮就更别说了,导致他去世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在琼海农场试验田视察的时候摔了一跤……
尽管网上有很多人试图抹黑甚至抹除袁国粮的贡献,但在袁国粮去世当日星城无数自发长鸣送行的车辆,就足以看出他在人民心中的地位有多崇高了。
人民这个词或许无法代表多高的受教育层次,但却可以代表朴素的社会价值观,这种价值观不是某些人发点文章发点评论就能改变的。
“……”
又过了一会儿。
徐云将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继续对袁国粮说道:
“袁老师,您就尽管放手去做吧,我相信杂交水稻肯定能育种完成的。”
“它一定会改变咱们国家粮食紧缺的现状,到时候每个人每天都能吃得饱肚子——保不齐到时候还会有人会对一些瞎闹腾的人说什么【都怪袁国粮,让你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这种话呢。”
“甚至杂交水稻还可能反过来出口到其他国家,为那些贫苦地区的人带来希望呢。”
2023年还健在的同学应该都知道,徐云这番话还真不是在画饼。
在他穿越的那个时代。
华夏由于国际形势的原因,很多全球范围内的奖项是比较难拿到的。
尤其是和文学啊、和平啊这些字眼儿挂钩的荣誉,能拿到的多少都有点反贼的味道。
但袁国粮却是为数不多的特例。
他培育的杂交水稻在帮助兔子们渡过难关后,很快也被引进到了非洲和美洲的落后小国。
多年的种植收获下来,救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命。
所以袁国粮才会被推选为联合国粮农组织首席顾问,这真是为数不多能够被国际正视的贡献了……
不过此时的袁国粮还不知道徐云的来历,所以他便将徐云的话当做了一种祝福:
“既然如此,那么小徐,我可就借你吉言了。”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想必到时候咱们的国家也该富强很多了吧。”
“当然了,我和老周其实真没想那么多——比起将来的事儿,我们更在意的还是总算有事要干了。”
听闻此言。
一旁的周开达也忍不住笑了笑。
确实。
他们自从抵达基地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同时由于徐云的担保,他们也很早就知道了兔子们在搞原子弹的事儿。
但也正因如此。
袁国粮和周开达二人便也陷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杨开渠在医院进行治疗,侯光炯因为是学部委员的缘故可以在申请后离开基地,但他俩这小透明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金银滩了。
而基地里又没啥是和他们专业对口的工作,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只能去贡布同志带领的畜牧队那儿每天去给本土驴割驴毛……
加之袁国粮和周开达都是那种标准的实干派,看着基地里大家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就多多少少都有点儿郁闷了。
因此这次他们之所以会接下任务。
其中对于杂交水稻的执念固然占了大多数,但还有一些小部分原因则是因为确实在基地待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