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峰又说不出话了，他垂下眼，躲开林天野那种苦意明显的笑，慢慢退开两步，而后转身朝车走去。 “不要行业歧视。”常在峰皱眉说他，“人都为挣口饭，互相踩巴没有意思。” 零七年的钢厂还在苟延残喘，家属区里却早没了八九十年代的秩序井然，听任许多读书不好的半大孩子随意瞎蹿。 常在峰就是地皮工的孩子，妈妈则是嫁过来的农村姑娘，一家三口全靠他爸常海龙的工资过生活，日子相当紧巴。 “在峰老弟，”一个叫叶明的混子领着几个贼头贼脑的半大小子，非常卖力地抖出流氓摸样，贱笑嘻嘻地冲常在峰抬下巴，“识相点儿啊！” 再说今天给了明天还得给，没完没了，常在峰还能永远不吃饭吗？ 常在峰知道今天躲不过去，攥起双拳准备开拼。 那也得打。 “叶明！”群殴将发，有人喊了一声。 这是飒飒开了第三本书才试探写的副cp，可以指教的哈！ 这种关头，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溜达玩！”林天野笑笑地说，“正巧路过。瞅你们半天了，挺大个人，别总欺负小孩儿。” “才认识。”林天野语气柔和，像打商量似的，“挺有钢的小孩儿，招人稀罕。别动弹他。” 林天野伸手拍拍叶明的肩，“你们都是钢厂子弟，互相踩巴没有意思，有能耐外面使去。今儿不准动弹他，以后也不准，让我知道收拾你啊！ 林天野就笑嘻嘻地走了。 “艹！”叶明烦躁地说，“他老能打！咱们不是个儿！家里还特惯着，听人说他爸早就放出话了，谁敢惹他儿子就要谁的好看！不听，你想被一大帮职业选手盯住不放？常在峰，算你小子运气啊！” 常在峰嗯了一声，一边下车一边应付他，“单身汉，哪都一样，省得折腾。” “多管闲事。”因为冯智学和自己年龄相仿，常在峰跟他说话一直不怎么留情，“你有媳妇不就行了？净瞎操心。” “回去回去！”常在峰头也不回地摆手说，“明天给你一上午假，吃完中饭再来。” 常在峰置若罔闻地走进分局，大步流星地上了二楼，先去公厕解了个手，然后掏出钥匙开了办公室门，拉出收在卷柜后面的折叠床，三下两下支开撑好，又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拽出一张小薄被子，倒在床上闭眼就睡。 当警察是他特别小的时候立下的志向，从未改变，咋累都是心甘情愿。 十七岁时要读高中，常海龙特意多给了儿子二十块钱，让他去市区剪个既合学校要求又不太傻太愣的发型。 常海龙自己没念过多少书，当了工人之后眼瞧着一样的人能分三六九等，知道学习重要，儿子考上了重点高中，他的心里特别高兴，为此努力改变了一下消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