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祥和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如兰刚把筷子放下,东荣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附耳在盛?身边说了一句话,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极为难看,就连大娘子都看出来了盛?情绪的不对劲。
“官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差,可是外头又发生了什么事?”
盛?脸色不善地摇了摇头,挥手示意下人们都下去,不必在此侍候。盛?看下人都离开了,才很是不情愿的和东荣小声说了一句,“先把那孽障接进来,送到佛堂之中,找几个不会多嘴的下人严加看守,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若是让我知道了谁泄露了消息,别怪我翻脸无情。”
如兰很少见盛?发这样大的脾气,他自诩是读书人,平时对他自己的言行也很是严苛,就怕说错了什么话有辱斯文。
见老太太和孩子们脸上都是不解的神色,盛?也没有再卖关子,毕竟这事的确事关重大,若是处理不好,怕是整个盛家都要遭难。
“墨兰那个孽障回来了。”
墨兰,这个名字时隔一年多再听见,如兰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从墨兰执意嫁入邕王府之后,盛家就彻底和这个女儿断了关系,这件事在整个汴京也是路人皆知的。兖王叛乱,对邕王府烧杀掳掠,邕王府上下几乎无一活口,故而盛家诸人也默认墨兰在死在了这场叛乱之中,没想到她竟然逃过了一劫。
听到墨兰竟然回了家,王若弗气的火冒三丈,当年她差点连累的整个盛家的姑娘都去投湖,如今竟然还敢来。
“那小贱人平白无故的回我们盛家做什么?她一向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自己的小娘都可以不管不顾。如今我们盛家正是得意的好时候,她这个晦气的东西过来干嘛?”
老太太毕竟是见多识广,对墨兰“死而复生”这件事接受的也快一些。
“墨兰毕竟是从我们家出来的姑娘,兖王叛乱,邕王府又没有参与,邕王一家又都身首异处,墨兰她也是无辜受连累。说起来,墨兰也算是有些运气的,邕王府这样的情形,她竟然能逃过一劫。她既然回来了,咱们就好生招待,只把她当做是寻常客人招待几天几天。不过她毕竟是皇家子弟的妾室,在我们家待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儿,这件事你还是要尽快禀告官家才是。”
听完祖母的利弊分析之后,盛?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墨兰不会了解到他和柏儿的官途就好。只是,想起墨兰这特殊的身子,盛?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母亲有所不知,墨兰她已身怀六甲,有了邕王府的后嗣。邕王毕竟曾经被官家议储,他要是没有后嗣就在人间倒还好,但是有墨兰的肚子在,儿子就怕官家会担心啊。”
其实盛?的担心不无道理,官家虽然仁善,但是一旦涉及到皇位之事,就算是圣人也会多想。
如兰看着自家母亲火冒三丈的样子,连忙握住母亲的手,“父亲不必担心,如今邕王的党羽死的死,关的关,再也掀不起来什么风浪来了。官家是从禹州来的,如今根基尚且不稳,和汴京的那些赵氏宗族也不是太熟悉,正是需要个机会来彰显他的仁德和大度的时候。墨兰的这个孩子虽说是邕王之后,但是如今邕王一党已经没有复起的可能性了,官家不会容不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孩子的。况且墨兰的这个孩子,是男是女还是两说呢!”
长柏对妹妹的话也很是赞同,墨兰虽然和他们不亲近,但是好歹也是他们盛家的女儿,如今她沦落到如此地步,盛家也不能当真如此绝情,对她置之不理。
“四妹妹如今毕竟身怀六甲,肚子里面的还是皇家子嗣,父亲把她安置在佛堂还是有些不妥。总归林栖阁和山月居也都还空着,就怕四妹妹住回去吧,只是进宫禀告圣上之事事不宜迟,父亲还是早些进宫的好。”
墨兰此时心中也很是忐忑不安,她即将临盆,倘若盛家不肯收留她,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四姑娘,主君请您回山月居。”
皇宫,文德殿。
不出如兰所料,官家如今正是需要找个由头彰显他的仁政的时候,盛?上表的这个折子正是搔到了官家的痒处,他几乎是刚打开盛?的折子就立马宣召了盛?进宫,拉着盛?夸了他半天。大概意思就是说,爱卿啊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你这几个崽儿一个比一个有用,你们家真会教孩子,你放心啊,等朕在这混熟了就立马给你升职加薪啊。
盛?被官家拉着夸了半天之后,迷迷瞪瞪的拿着一堆赏赐出了宫。官家也是个效率高的,立马下旨将墨兰接进了宫,墨兰本来就心虚,如今快临盆了又心中害怕,刚进宫的第二天就早产生下来一个皱巴巴的女婴。官家看墨兰生了个女儿,更是喜不自胜,女儿好啊,又不会有什么威胁又能当他的活招牌。故而官家立马封了墨兰的女儿为昭仁公主,又封了墨兰为三等淑人,又把汴京城里前朝的一位出嫁了的公主的公主府赠给了她们二人居住。只是墨兰在生产的时候身子坏了大半,怕是下半辈子都要缠绵病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