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看看眼前的情况,贝蒂眼前的就是在栅栏另外一边的汉尼拔·莱克特。
她从栏杆栅栏的缝隙中看见了汉尼拔的模样, 也是如预知一样的,他站在那漆黑的病房内。他身上的衣服很整洁,头发也很整齐。这种整洁是没有任何发胶固定的, 这说明汉尼拔·莱克特先生在面见她之前做了一个简单的整理。
贝蒂向前走了几步, 然而在他们身边的那位看护阻拦了一下贝蒂,贝蒂就只能够站在这个位置和汉尼拔说话。
贝蒂听到汉尼拔说:“你换了香水。”他即使站在栏杆的另外一面,他依旧用着一种平淡的语调,好像他们只是像以前一样平常的对话,也好像汉尼拔并不是在这□□处, 而是坐在他们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屋子里进行寻常的谈话。汉尼拔又说:“你在见我之前喷了香水,还做了头发。”
“你也整理了自己的衣服, 还有头发。莱克特医生。”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香水。”
“这没什么可以挑剔的,莱克特医生。”
他的目光看向那站在远处的管理员巴尼, 他说:“你可以坐在对面。那里有椅子。”在这样的话语下, 那位叫做巴尼的管理员从那边走过来, 对贝蒂说:“你需要椅子吗?你可能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女士。”
贝蒂对他说:“噢, 需要, 谢谢。”
巴尼拿来一把折叠椅,打开放好,然后没有继续站在这里了。
贝蒂在椅子上坐下,汉尼拔依旧站立在那里,他的目光很轻柔地落在贝蒂的身上。他说:“马克斯韦尔和你说什么啦。”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显得平淡,但是贝蒂在他这样轻柔的尾音中能够感受到他这一点点愉悦的心情。贝蒂觉得汉尼拔真是可爱极了。于是贝蒂就没有忍住而笑出声音来,她还是回答了汉尼拔的问题,她和他说:“他告诉我说,他简直讨厌死你了。”
汉尼拔说:“我不会觉得意外。”
“那个家伙又在杀人了,并且是刻意模仿你的痕迹。”
“你这条裤子穿了好长时间了吧。贝蒂。”
“汉尼拔,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意这件事。”
“我不得不在意,因为上面一些划痕告诉我你的生活不太轻松。我当然知道那个家伙在模仿我,甚至我也知道他对我心存不满。他这样告诉我——我在这里面,而他在外面可以肆意地进行杀戮。”
“那个家伙对你厌恶极了。我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他恨你,十分地恨你。你还记得有什么家伙这么仇恨你吗?”
“没有什么值得我在意的。”
“他杀的都是一些青少年,甚至还有孩子。”
“我觉得很可笑。”
“是的,他对孩子们下手。”
“你今天的头发很漂亮。”
“我专门去了理发店。”
“比你乱七八糟的香水好多了。”
“你画的是《安康圣母教堂》?就在你身后的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对,就是安康圣母教堂。威尼斯巴洛克建筑杰作。在黑死病泛滥之际,共和国政府决定兴建此教堂献给圣母玛利亚。我模仿的是意大利画家弗朗西斯科·瓜尔迪的作品《安康圣母教堂》。你见过的,我们在那座城堡里。”
“你画得很好。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当然了。这是我一直都能记得的,就在我的记忆中。你和我一起站在画下观赏这幅画。然后你就跑到厨房去了。很遗憾,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马克斯韦尔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把他看穿了。这让他讨厌。他还说你甚至也知道他会让我来见你。你看起来早就在等待了。”
“因为我知道马克斯韦尔有点等不及了。那个家伙将整个巴尔的摩弄得一团糟。他肯定撑不了这个月。他会在月末的时候,让你来见我。”
“我现在知道马克斯韦尔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了。”她轻笑了一声看着汉尼拔。他们之间的对话听起来很凌乱与随意,在两个人的面孔上都能够看见还算得上愉悦的神色。贝蒂继续说:“我看见了你给一些学校写的分析报告。我觉得很有意思。我知道有很多人来请教你精神病方面的理论。但是实际上,我们的信件被扣押了。好吧,我现在可以不在意这件事,毕竟现在我们面对面在谈话。他们给那个家伙取名什么?儿童杀手?幼童恶魔?”
“虐童人。很没有水平的取名。就像大卫凶手一样。”
“你了解到多少?”
“马克斯韦尔给我看了资料。你大概也是一样的。我想你应该还看了报纸。”
“是的。我看到了。而且虐童人使用的是很可怕的杀人手法,是根据孩子们的喜好进行的。就像那个叫做杰克的小男孩,他很喜欢橡皮鸭,于是凶手将他做成了橡皮鸭,把他的皮剥下来后做成一个个人皮鸭。那个孩子被剥皮的时候还活着。”
“你是不是会觉得很熟悉?当然,在很久之前,他还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他只会像是一只野兽一样将人类的肚皮给剖开,他也像只野兽一样毫无美感地吃人类。”
贝蒂皱起了眉头。她在这个时间内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贝蒂听到他的声音说:“我会很期待下一次再和你见面的。贝蒂·埃尔西女士。”他站着和她进行了这些的谈话,没说什么甜言蜜语,而且还是显得彬彬有礼的,好像那在信件中所表露真切爱意与思念的人不是他一样。他一步一退入到里面去,他又彻底和黑暗融合在一起了。贝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凝望着汉尼拔所站的地方,那个地方正是那一幅《安康圣母教堂》的下方,汉尼拔的面孔近乎隐藏在阴黑当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