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眼前一亮，六眼穿透浓雾的阻碍，看到了掩藏在其后的户川彻。 五条悟大喊，他的声音被风送远，又在风中逐渐削弱。 不是太阳，但与太阳也不遑多让，几乎像是个硕大的灯球，遥遥悬在茂盛的林木后面，即便雾气重的像牛乳一般，金黄的光依然发散出来，穿透雾气，染出了一片柔和的光晕。 户川彻的时空是永远凝固的，对哪个世界来说，他都是特殊的那一个，所谓的因为时间流速的差异而产生的阻力，对他来说根本没有。 牛乳般的浓雾遮蔽视线，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从夏天走到秋天。 户川彻跨过了一个拐角，他看清了光源的全貌，却在看清的刹那，如冰雕般骤然僵在原地。 “主脑……” 只这么一刻，光球忽然变成了黑洞，庞大的吸引力如巨浪奔腾，几乎要将他撕碎，与此同时，一枚子弹被重力送了过来，趁着他愣神的片刻，自他左太阳穴而入，又从右太阳穴而出。 户川彻听到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混杂着些许哽咽的哭腔。 ——在倒地的刹那，户川彻看见五条悟向他跑过来。 户川彻忽然感到了一丝抱歉，他不应该让五条悟看见这幅景象，他不应该让所有人看到这幅景象，这实在是太过残忍的一件事，即便他不会真正死去，但这幅景象依旧会化成可怕的梦魇。 但是户川彻怔住了，他看见自己的手臂上黑色的字符如活物一般浮起，逐渐从他身上离去，而他的血肉，也化作了破碎的字符。 费奥尔多从黑洞附近的一棵大树走出来。 他说道，脸上带着一种夹杂着歉意的、看上去非常真诚的笑容。 涩泽龙彦的雾气剥离异能，同时也能让凝固在户川彻身上的法则浮现。 本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但费奥尔多用书页强行在这上面驾了一座桥，他写下第一段话，三天前，世界短暂重叠的一分钟内，他进入另一个世界，与遗志黑达成了协议。 在户川彻因为主脑愣神的那一秒，所有条件全部满足，书页上的第三段话开始生效——当时空的法则因为雾气而浮现，出现剥离的倾向时，黑洞的时空扭曲效应同样会对法则生效，那一秒，凝聚在户川彻身上的时空法则会因为扭曲而失去所有效力。 一秒钟，实在太快，快到不过是一滴雨落地的时间，快到来不及做出任何补救措施，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 怎么会这样呢？ 户川彻看着五条悟，张了张嘴，但是说不出话，因为他的声带已经开始消散。 最后他伸出唯一完好的手，小指勾上了五条悟的指尖——那是一个承诺，关于以后的承诺。 然后他给了五条悟一个吻，因为他的另一只手也开始消散，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嘴角，嘴唇轻颤，想说的话通过这样轻微的颤动，全数传递给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