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学文,你说了,你只有一次机会,那么,就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吧。”边学文一怔,又看了看一旁微微摇头表示不满的饶听南和裴良夜。他不敢把话说破,因为一说破,就是在绑着左止元上战车,多少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左总,饶助和裴总似乎……”不太同意。左止元拿着钢笔,用力敲了敲桌子,金属与木头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带着几乎听不见的回音。“我才是总裁。”边学文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眸子里骤然亮起了光——或者说,他眸子里的光从来就没有熄灭,只是,被左止元眼睛里的光映得更加明亮了而已。“左总,为什么财务部制度会频繁的更改,为什么统计数据会总是换权重和方式?”他自问自答,“把一块肉从冰箱里拿出来,再放进去,再拿出来,再放进去,手上多了什么?”油水。几人都很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边学文也如此,但是他越说越激动,“左总,褚凡君的势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他忌惮左董,忌惮左氏,所以一直在退让,一直在忍耐着爪牙,您一定要……”他的拳头用力捶在了那一摞文件上。左止元沉默了一会。“李春蝉,在你看来可以信任吗?”她没有给出回答,却又换了个话题。“她……”边学文也并没有追究答案,迟疑了一瞬,“她,在某些方面可以信任,至少,在达成合作默契的时候,您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她。”“很高的评价了,谢谢您。”左止元慢慢点头。她犹豫了会,还是轻声发问,“你和褚部,是有私人恩怨吗?”“没有,”边学文摇头似拨浪鼓,“他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从不亏待朋友和老乡。”“我当年在地方斗争失败,是他救了我一把,把我放在了财务部,还给了我一个副部长的位置。”“而且……我们其实不仅是同门师兄,还是从一个山沟沟里走出来的人,一起在县城上的高中,去了同一所大学,拜入同一位导师门下。”左止元轻吐出口浊气。几乎可称异姓兄弟了吧。“但是你背叛了他。”“是的,我背叛了他。”边学文认认真真回答。“因为他先背叛了他自己。”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辞职信,放在了左止元桌上,身子笔挺。“您放心,我不会让您难做。”左止元抿着唇,没有收下那一份辞职信。办公室内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饶听南率先开口,“边主任,辞职后,您想做些什么?”裴良夜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边学文。“我吗?”边学文大概是没想到饶听南会问这个问题,或者说,没想到是饶听南问这个问题,“我大概,会回村子里教书吧。”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期待的笑容,依然有着些许僵硬,“我很早之前就想回去了。”“村子里有学校吗?”左止元玩着钢笔,轻声问。“没有,但是我这几年多少攒了些钱,应该能建一所希望小学。”边学文忍不住摸了摸口袋。左止元抬起头,笑笑,“教书可是很苦的,还有,别老板着脸,孩子害怕。”边学文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左止元拉开抽屉,摸出一个崭新的支票本——这是她接手分公司后左修才给她的,可以灵活使用。她扯开钢笔,写下六位数,又签上自己的名字,撕下来递给边学文。“50万,钱不多,聊表心意。”看着边学文犹豫的目光,她轻笑,“这是我自己的钱,不是公司的,你可以接着,不够就打个电话回来。”边学文起身,双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一点也不僵硬。身姿挺拔的人用力鞠了一躬。“谢谢左总。”-------------------------------------边学文出门,碰见了坐在会客室等着的褚凡君,两人目光交错。褚凡君一改惯来的儒雅模样,起身,站在了他身前。其实,论身高,褚凡君比边学文还要高些。但是两人气势竟然旗鼓相当。“边兄,”褚凡君一字一句地从牙关中吐出几个字,“我自认为,我从来没有亏待你。”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边学文现在仅仅是一个档案室主任,但工资待遇依然是按照财务部副部长发放。“你是没有亏待我,”边学文的眼睛澄澈,用力锤了锤褚凡君的心脏,“你亏待了你自己。”褚凡君被锤地后退几步,眼睛里骤然染上了疯狂,咬着牙,低声咆哮。“我给村子里修了路,我给村子里牵了网,我给每家每户都建了大房子,你给了他们什么?”边学文视线没有躲闪。“我教下一代做人。”褚凡君深呼吸几次,慢慢恢复冷静。“你又想当你那个破老师了。”“是。”褚凡君深深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用力拍到他手里。“办学校要花钱,80万,密码是小家伙的生日。”边学文哂笑一声,将卡放回了褚凡君口袋,用力,啐了一口唾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