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的时候,贺子勋又来了医院,吹着口哨,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手里的快递袋。东西似乎不大,但摸上去硬硬的,他猜可能是她在网上淘的什么小物件,也没多想,就直接拎进了病房。
看到佟依人的时候,她正在喝汤,医院里的饭菜不合口,是贺母让家里的保姆做好亲自带来的,汤很浓,很香, 也似乎很合佟依人的胃口,她喝了一碗见底,又添了一些,正喝着,却见贺子勋进来,顿觉什么味口都没了。
搁下碗,佟依人僵着脸不话,贺子勋见气氛不太好,便笑嘻嘻地将快递袋放到了她的手边:“你的快递,我帮你带来了。”
也不谢谢,佟依人拿起快递扯了扯,力气不够,半天扯不开,贺子勋见状,连忙又讨好地接过,帮她亲自打开,又亲自交回了她的手里。
看他这样,佟依人又心软了,这个男人再不济,却也是她的男人,虽然对他失望,但到底也还是爱着的,见他为了讨好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的气,也便消了一大半。心想着,只要他能一直这样体贴,她也就什么都不再要求他了。
“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这一期的杂志出片了么?”
“才刚上班,大家积级性不高,不过,你别担心,明天早上就能出片。”
“嗯。”本就是没话找话,见他答得认真,她又不知道该什么了,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就伸手进袋,取出内里的东西。摸出来的是一支像钢笔的东西,佟依人是做传媒的,对这种录音笔很是熟悉,顿觉心头一凛。
顺手又朝袋里摸了一把,便抓出不少照片。每一张都很隐晦,看不到女人的脸,但却能恰到好处地看到男人的脸,大约是从视频上截图下来的照片,本身并不清晰,但仍是看得佟依人火冒三丈。
‘啪’地一声,将所有的照片都齐齐扔回了贺子勋脸上,佟依人红着眼,嘶吼:“滚,你给我滚!”
厚厚的一沓照片,直拍上他的脸,疼得他一抽一抽地跳:“你又发什么疯?”
“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唉呀!这又是怎么了,不刚刚还好好的?”
“婆婆,您自己看吧,我已经没脸了。”
闻言,贺母低头,正好看到一张裸男的后背,后背很普通,但背上那块不大不小的褐色胎记,却让她觉得异常刺眼。她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片,只看了几张就神色大变。
一掌接一掌地拍打着儿子,贺母也激动到泪流满面:“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么不检点?这种东西还拍照片,你是嫌你妈活得太久了是不是?你这死孩子,死孩子啊!”“妈,您别打,别打了啊!”弹跳着躲开母亲的攻击,贺子勋抢先几步,捡起地上的照片,几看了几张,便恨声四起:“妈的,这么算计我,萧尹航,我跟你没完。”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脱裤子,人家还能强上了你?”
本以为已平息的事件,因为这些照片,再度升级。终于体会到了被人阴的滋味,贺子勋顾不得佟依人的情绪,也跟着回吼了回去:“佟依人,你tm别惹我心烦,我现在没心情和你纠结这些。照片这种东西,ps谁都会啊,你就能证明这上面的男人是我?”
拿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佟依人已经明白了一切,知道贺子勋确实是被人家设计了,也确实有人故意想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想忍的,可是,那种激荡的情绪,逼着她不得不爆发出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快要撑破的气球,再不释放,就会爆炸。
她心痛的,依然还是这个男人的态度,事情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从捕风捉影到证据确凿,可他还是在否认。
“还不承认是吗?那就听听看好了”
流着泪,她痛不欲生地举起了手,那里握着的,是一支全新的录音笔,虽然,她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但她很清楚,只要她一按下开关键,所有的丑恶都会现形。而他和她的关系,也将彻底冷冻。
“乖,你要把我夹断了乖放松,放松一点。”
“啊啊好深好深啊”“看看,看看我是怎么样玩你的仔细看看”
“啊重一点狠狠地撞我”
“混蛋不要那么粗鲁嘛”
“”
在那些不堪入耳的**声中,严肃的病房,瞬间升级,仿佛变成了a片现场。
佟依人脸色惨淡地听着,直感觉自己瞬间从温暖的被窝里掉入了冰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发冷发抖。
狂乱的热语,一句比一句**,就像是钻入体内的蠕虫,啃咬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身心,她心痛地流着泪,握着录音笔的手指,都已因颤动得太厉害而几乎握不住。
“够了,不要再放了。”
木然地按下开关键,佟依人流着泪,却突然变得异常沉默,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扔进了汤碗里,她闭上眼,满脸疲惫地靠躺了回去。心很痛,肚子也很痛,她呻吟着,捂住自己还不算突出的小腹,虚弱地叫道:“婆婆,叫医生,快点。”
看到她的动作,贺母马上就明白了眼前的状态,来不及再骂一声自己的儿子,她将手里的照片胡乱地塞回儿子手中后,便大叫着冲出了病房的门:“医生,医生,快来啊,救人呐!”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病房里已是乱成一团,医生,护士,将佟依人围了整整一个圈。贺母和贺子勋都被赶出了病房,尴尬的坐在走道的长椅上。
整整一个小时,贺母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跟儿子讲,直到病房内,佟依人一声惨呼,她才弹簧一般绷跳了起来,哽咽道:“要是孩子有事,妈也不活了。”
“妈,您就不要再添乱了,这时候是这种话的时候吗?”
同样紧张地站了起来,贺子勋望着病房的门,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妈应该什么?妈什么你也不听不是吗?你爸为什么不来医院?就是怕因为这些事跟你生气,你怎么这么不长进呢?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被人家那么设计,你要妈你什么好?”
着着,贺母真的就哭了起来,养儿养儿,养了三十多年,没有一次让自己省过心。以为他有本事赚到钱,玩玩也随他去了,没想到,他是越玩越花心,竟是搞到家庭一再破裂,要是这一个孩子没保住,这个家恐怕也就该散了。
一想到这里,贺母的心头,就像是插了几把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那就什么都不要。”
从来没被儿子这么大声地吼过,贺母一时想不开,指着他的手都开始发抖:“你,你你是要气死妈才甘心啊你这个不肖子。”
“够了妈,你别再闹了行不行?”
贺子勋觉得烦透了,母亲大多时候给他的感觉都是温和可亲的,除了孙子这件事,只要一提及这个,母亲再好的形象都似要破灭了,她总是想不开,一想不开就会数落自己,可他又听不得她的唠叨,久而久之,他便想反抗,越反抗,和父母的关系就越僵,直到现在,他觉得自己也开始受不了。
想发脾气,想骂人,甚至,想杀人!
在母子的争吵声中,身形稍胖的中年女医生走了过来,沉着脸,语重心长道:“你们别再吵了,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再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你们如果还想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几天,不该见的人就不要让她见了,她需要静养,懂吗?”
“张医生啊,那,你的意思是孩子,孩子没事?”
中年医生是贺父之前做省长时的秘书的妻子,这些年也一直在帮佟依人做产检,所以,她对他们家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看到佟依人一次一次在巨大刺激之下崩溃,不免也对贺家人的所做所为有所不满。可因着那层关系,她也不好真,只能委婉道:“贺阿姨,我只能她暂时没事,孕妇已经动了红,这不是好现象,我给她配了些药在吊水,你们,好好照顾她,不要再刺激她了。”
“好好好,我一定不再刺激她了,谢谢啊张医生,谢谢谢谢!”
为难地看了贺子勋一眼,中年女医生暗示性地道:“杜阿姨,您别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千万记得不要再刺激她,我想,今天晚上你们都回去吧,多找个护工来看着就行。”
“喔!你的也对,我马上去找人,只是,我不能进去看看她?”
“她情绪很不好,虽然不狂燥,但很低落,我怕她看到你们更不开心,所以,还是明天再来看她好了。”
先兆流产的情况有很多种,但,以佟依人的这种情况,要是再受刺激的话,这孩子肯定保不了,做为一个负责任的妇产科医生,她觉得有必要,也有义务让孕妇得到最好的调理环境,哪怕,是她的亲人打扰了她,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唉!这孩子,也是犟啊!”“杜阿姨,还有件事儿,我一直没和您讲,现在,我觉得还是要先告诉你们才行。。”
一听这话,贺母又开始担心了,忙紧张道:“什么事儿啊,你吧。”
“别急,不是坏事,月前,您儿媳妇来做产检的时候,我就跟她过了,她怀的是一对双胞胎,而且很有可能是两个男孩儿。”
做为佟依人的固定产检医生,她对她的情况很清楚,上一次产检的时候,通过b超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告诉了佟依人,只是,在佟依人的要求下,她没有主动和贺家打电话。
可现在,很明显这一家子人还有点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她要再不出来,担心会出事。
“天啊!这孩子怎么回家提都没提?”
是惊讶,也是惊喜,贺母高兴得手脚无处安放,只揪着贺子勋的衣袖,不停地扯啊扯啊扯。
“她先前和我,要回家给你们一个惊喜,我也就没有主动跟您了。”
听完医生的解释,贺母又一次激动到流下了眼泪:“双胞胎啊!儿子,你听见没有,双胞胎啊!你怎么忍心”
“妈,别再了,我知道了,不再惹她生气就是了。”
三十好几都没有自己的孩子,不着急也是假的,只是,和佟依人的关系,并不如意,再加上前两个孩子也莫名流产,他渐渐的,也看淡了这种事。
只是,这个双胞胎的消息,对他来,也是另一种无声的激励,他甚至有些迷信地想:也许,这两个孩子,就是之前那两个无缘见面的孩子又回来了,是他的,总归还是他的,他们都坚持要做自己的儿子,他又怎么能放弃他们?
“你啊!你啊!你早这么想不就好了。”
眼看着贺母又要数落人,中年女医生马上插了句嘴道:“杜阿姨,那我还有别的病人,就先去了,您快点找护工吧,我看她挺虚弱的,身边缺不了人。”
“好好好,我马上去,马上去。”
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医生,贺母双手合十在胸,满面红光道:“菩萨保佑我贺家啊,一定要保住这两个孩子啊,那可是我们贺家的根呐!”
着着,贺母似又想起了什么,又催着儿子道:“愣着干嘛!快去请护工。”
“那您呢?”
“我给你爸打电话啊,让他来看看你媳妇,她不听我的,不听你的,还是听你爸劝的,让他来看着,可不能再让我的两个孙子受委屈了。”
一听这话,贺子勋当下就绿了脸,一个公公,一个儿媳妇,这感觉怎么这么别扭呢?
“妈,我爸照顾她合适吗?”
“不还有两个护工么?怎么不合适了?你别管我,快去找人,快去。”
催着儿子离开,贺母兴奋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后,便喜笑眉开将了起来:“老贺,你快来啊!咱家有大喜事了”
听着门外的动静,佟依人默默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然后,直接拨通了财务总监的电话。
“老肖,是我。”
“从今天开始,我要住院了,可能得住很久。”
“公司的开支,没有我的亲笔签名,一分也不能动,凡是要签字的,直接送医院里来。”
“对,就算是贺总签字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