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抵死缠绵得知萧尹航要离开f市的时候,佟佳人正坐在法院的旁听席中,等待着母亲的最后判决。她听到萧尹航要离开的这件事时,起初只是一愣,末了,却也中愣愣地喔了一声,她该点什么呢?什么也不好,所以,她只能淡淡地喔了一声,算是告诉别人自己知道了。
那一天,正好是12月的最后一天,而母亲,也要在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开始她的另一段‘旅程’,在这样的时候,她没有心情去想自己,更没有心情去想自己那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爱情。
等待开庭的过程是忐忑的,等待结果的过程是纠心的,整整两个小时又十五分钟,佟佳人终于在叶浩然正义凛然的结案陈词中,等到了母亲的最后判决。
三年,不过是三年,还好,还好!
她望着母亲轻笑,望着母亲点头,这个结果,已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计,是叶浩然能为母亲争取到的最大极限,母亲该满足了,自己也该满足了。
目送着母亲离场,她站在旁听席中默默不得语,直到一身笔挺的叶浩然悄然而年,她才恍然间回神,意识到自己现在还站在这里不太合适。
“可以走了吗?”
“当然。”扶了扶眼镜,叶浩然温文尔雅地笑,也刻意无视着她方才失神之间,无意流露的悲伤神情。
“嗯,那你呢?一起走吗?”
“一起吧,送你回家还是回公司?”
佟佳人的工作,已渐渐上手,最近影色的头版基本都是出自她的手笔,她已最快的速度成长着,却也为此付出了太多的时间做为代价。对她的行为,叶浩然是理解的,如果没有工作来麻痹自己,她可能更加难以从现实的悲痛中走出来,所以,虽然也心疼她的身体,但,比起让她自艾自怨,他还是觉得,不如让她一直工作的好。
至少,工作的时候,她从来不悲伤。
“回家吧,今天我请了假,不用上班。”
从母亲决定自首开始,她貌似已很长时间没有再请过假了,今天,是母亲最重要的日子,也是她最释怀的日子,她实在想要好好的平静平静,至少,不想被工作塞满大脑。
“也行,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阵子,你加班加到陪我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
闻声,佟佳人轻轻一笑,忽而换了幅口吻叫道:“浩然哥。”
“嗯?”
“谢谢你,这个结果,我很意外。”
当时预计的结果,五年也可能,八年也可能,可到了叶浩然的手里,他硬是扭转乾坤,将母亲的时间修正到了三年,虽然,三年的时间也有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可是,这对她来,已经算是让人惊喜的结果了,她不敢再奢求,也不该再贪心,所以,这个结果,她真的真的很满意。
散散一笑,他将自己的功劳轻描淡写:“应该的,主要是你妈妈表现得很不错,陪审团都很同情,所以决定从轻发落。”
“还是要谢谢你的,而且,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你在庭上是这样的,很霸气,很给力,很酷!浩然哥,你天生就是做律师的料,你在法庭上,比我见到的任何时候都要有气势,真帅!”似找不到可形容他表现的词汇,她一直拧着眉头在话,直到最后终于完,她还不忘对他竖了竖大拇指,那表情,是对他前所未有的欣赏。
他微笑以对,那笑意竟是从脸上直笑到了眼眸深处:“我和你一起长大,青梅竹马20多年,你可是头一回夸我帅啊。”
“别这么嘛,好像我很不厚道的样子,要不,以后我会找机会多夸夸你?”
“这还差不多。”
二人一路聊聊,佟佳人尽可能地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一直空不下来,也就没有时间再去想其它的事情,更没有时间,去想萧尹航今天应该坐几点的飞机。
习惯了忙碌的节奏,突然要一个人在家呆着,那感觉,真的很无聊。
不记得有多久了,她的每个夜不再完整,零零碎碎,总是自己那清瘦的面容,孤单的入睡,又在寂寞牵挂中醒来。一次又一次,梦里梦外,依稀的,总是那个人的身影,孤独将你从寂寞中叫醒,又残忍地把你推入又一个无边的黑夜。
她闭了眼叹息,一声声,仿佛要叹进心里。
终于,她再也坐不住了,独自一人跑出家门,开着自己新买的克鲁兹打算去逛超市。
前脚进了超市的门,后脚她就想到了当初在这里遭人谩骂的事,撇着嘴,她轻笑着摇头,拉了辆小推车就进了家用品区。家里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她且边看边买吧,就当是打发时间。
“卷纸,洗发水,牙签,棉花棒,还要点什么呢?啊!保鲜膜”
欢快地奔向自己的目标地,佟佳人认真的挑选着保鲜膜的品种,正比对着大小和价格,身后,突然传来某人热情洋溢的声音。
“佟小姐。”
蓦然回身,看见是自己熟悉的脸孔,她比划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是啊,买东西。”
“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艾伦的兴奋,出乎佟佳人的意料,事实上,在母亲住院的那一次事件后,她对他就再难有好印象,所以话间,也不自觉就带了刺:“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是知道我家住这附近么?”
“是知道,不过,从来没在这里碰到过你。”
白了他一眼,佟佳人没好气地顶他:“有什么理由让你一定要遇到我?”
“因为,我也住这一块,不过,我的房子是租来的。”
“”
佟家大宅所在的位置,是f市最豪华的地段之一,就算不是买的房子,租金也不少,有这点钱,还不如凑点首付,到市郊供一套房子出来。所以,对艾伦的这一法,佟佳人除了无言,还是无言。
看来,不是所有人的脑子都发育正常。
对她的态度,艾伦出乎意料地没有生她的气,反而很是平和地问她:“佟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里?”
“不然呢?我应该在哪里?”
瞅了瞅她的脸色,艾伦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出了那个事实:“萧总下午三点一刻的飞机,现在都快两点半了。”
“你什么?”
从起初的错愕到震惊,佟佳人的脑子里,像是突然平地刮起了大风暴。她是知道他要离开的,也是知道他可能不再回来,可是,她却从来没想到,他的离开,选择的也同样是今天。
他要走了,在半个小时以后
“他,没通知过你吗?”
“”
如果,他真的通知自己,会怎么样?自己会求他留下来么?还是会依旧哭着放手?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这一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是,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分手了,分得彻彻底底。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他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结果,那么,她成全他。
相见不如怀念,就让自己一直活在过去的美好里吧,再不要和他沾上一点关系。
听得出她的口不对心,艾伦瞟了她一眼,忽而慢慢悠悠地了一句:“其实,萧总对我还不错,明知道我做过一些对他不起的事情,也没有记恨我,还在离开前决定让我接替他,做f市的分公司的总经理。萧总这个人,其实真的很不错。”
“你现在跟我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萧尹航没有对自己过,虽然盛安琪也没有对自己提过,但,他们夫妻间紧张的关系,艾伦还是在与他们的点滴相处中,寻到了某种蛛丝马迹。做为男人,他相当同情萧尹航的处境,帮他脱离苦海这种事太不现实,他也做不到,但是,偷偷给他最爱的女人送个信,这种小事,他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佟佳人在知道他要离开后,却是这样的反应。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一切,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行为,便又耐着性子劝道:“其实,他是不想伤害你,才离开的。没有人比萧总更爱你,这一点,想必佟小姐也很清楚。”
“那又怎样?他还不是跟别的女人走了?”八年前如此,八年后还是如此,兜兜转转一个圈,每个人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只是,这一次,她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离开,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或者,当你们再度重逢,便是另一个新的开始呢?”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浪漫呢?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么?他们之间,真的还有下一次?恍然间,她似乎又想到了当年自己过的傻话,就算她们离得再远,也一定会相遇,相遇后,心与心也一定能紧紧相贴。
“再不走,真的要晚了,佟小姐真的不去机场吗?”
从未像现在一般抗拒着机场两个字,她不想去,她真的不想去,可是,为什么心跳如擂,呼吸停滞?
她不该去,真的不该去,可是,为什么她现在有种想扔掉一切,冲出超市的冲动?
她忍,她忍,她忍无可忍!
终于,她再也压抑不住,扔下推车的同时,她整个人便已飞奔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超市的出口。
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衣角,艾伦静静地站在原地,忽而便笑了。
其实,他根本不住在这附近,他来这里,只为了赌这一次机会,因为感激萧尹航的提拨,他不忍心看到如此相爱的一对恋人就此分离,所以,他跑来这里,本只想撞撞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了佟佳人。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缘份,是佟佳人和萧尹航无论如何,也逃避不了的现实。
三点十五分的飞机,可等到佟佳人急急忙忙赶到飞机场的时候,时针却已指向了三点二十分,她扑向机场大厅的落地玻璃,望着机场上早已不见踪影的那架航班,泪,再一次奔涌而出。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
“萧尹航,萧尹航,你不能走,不能走啊!”伏倒在玻璃之上,她哭得肝肠寸断,那种握在手心又被自己遗失的感觉,就像是一根锋利的钢绳,在心头穿梭而过,将她本已受伤的心,割的更加支离破碎。
“你还没有跟我清楚,你还没有给我一个交待,我不许你走,不许你走。”
她曾过,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喜欢他什么也不就离开。只是,那时候,她的是早晨醒来,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知道他要离开,她就开始心痛,开始难受。
已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已没有办法再无视他在她生命中的位置,只是,为什么,连最后的机会也不给?为什么,她总是赶不上他的脚步?
“你以为你走了就完了吗?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
第一次丢下她,她深信自己还有希望,这八年来,她每日每夜都在期待着他们再见面的一天。虽然,重逢的喜悦她并不曾真的体会,但,至少她还等着他。
可是现在,她还要等吗?要等吗?
“呜呜”
捂住脸,她哭得凄切,好几个工作人员看到她,想要来安慰,却始终无法下手,尴尬间,那些工作人员只听得身后一声低醇,那人道:“我来吧。”
众人回眸,满眼的阳光。
下午的阳光,斜斜打在他脸上,连每个毛孔都似能看得清。他神衹一般走来,气度不凡,英俊伟岸。越过众人,他直直走向还倦曲着的佟佳人,声音很轻,但却足够能让她听得到。
“不放过我,那你要怎样?”
“呜呜呜”
那一声温朗,像是落进雪里的一粒沙,突兀而冒然,她糊着双眼抬眸,迷离之中,只能看到他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她抖着唇,发出不规则的呜呜声,好半晌才震惊地眨巴起了琥珀般漂亮的大眼睛:“你,你,你怎么没上飞机?飞机不是飞走了么?”
反手指了指背后的大屏幕,他很是无奈的:“飞机晚点,推迟半个小时才能登机。怎么你在大哭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表错情,哭错意了么?”
“”傻头傻脑地回望着大屏幕,那翻滚着的航班号,那醒目的晚点提示,可她进入机场大厅后,却发现早已过了三点十五,这个打击,让她方寸大乱,只记得满脑子的委屈与绝望,甚至,都忘了要看一眼这醒目的大红字。
像是从天堂到了地狱,又冷不丁被他从地狱又捞回了天堂,是惊,是喜,但更多的却是想哭。
“以后骂人的时候,记得不要这么大声,让人听到多不好?”
猛地,他钻进了他的怀里,吊在他脖子上更没形象地痛哭道:“骗子,你这个骗子,骗子”
“别哭了,安琪看着呢。”
安琪两个字,淡淡地飘进了她的耳朵,正如一桶冷水,生生浇在那烧红的熟铁之上,滋滋滋地响起后,还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烟,她就那样怔在他怀里,上了上不去,下了下不来。
委屈,委屈到不行。
她扁起嘴,像是要糖吃的小孩般苦兮兮地望着他,软软地哭,软软地求:“你,你不能不走吗?留下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