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淮安很安静地跪坐在地上,像一座雨夜中沉寂的雕像。 陌淮安被迫直视他,瞳孔里雾蒙蒙地映着他下睨的视线和身后的一点灯光。 没有温度的皮鞭慢慢下移,陌淮安惯x地不再仰头,随之立即被抵住喉结,皮革表面的纹路在脆弱的皮肤摩挲,头顶沉沉传来命令:“看着我。” 鞭子探入领口,将衣领拉下。 他俯身将他的衣服一边拉到肩膀以下,发现他锁骨上方到颈上有几道才堪堪凝结的伤痕。 破碎而完整的,永恒而带着致命x1引力的艺术品。 可现在面前的人是陌淮安。所以,他蹲下身,呼x1颤抖着洒落,想触碰的手小心翼翼收回。他低声问:“谁弄的?” 沈夜珩的眉蹙得b他还紧,目光一寸不移地盯着他的神情:“真话?” 表情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小动作。不是说谎。 他帮他拉好衣服,起身,说:“你走吧。” 他轻叹一口气,声音快要和房间的晦暗融为一t:“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你承受不了。我不会为你的生命负责。” 他背过身去,突然没来由地有些反悔。 他不想对任何人的生命负责,但他已经无法接受陌淮安离开他的生活。 他站在原地,做不到进,也做不到退。 擦肩的一瞬,沈夜珩突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像溺水的人为求生sisi抓住救命稻草:“你走不了了。” “我负责到底。” 后背触到冰凉的铁面,腿被分开折在身t两边,紧紧抵着他的人眸se沉沉的:“会反抗吗?” 陌淮安失焦地看着上方设计简约而又极具艺术感的灯管,脆弱的地方被侵占,思绪被感觉淹没,心口没来由地泛起酸涩。 出口的时候咽下了末尾的疑问词。问句,变成了陈述句。 陌淮安感受着t温的融合、晃动,接着说:“不然……怎么会和一个还不了解的人就扯上x。” 没有ai的人,才耽溺于杏。 永远替代,永远求不得,永远,越陷越深。 如果有人愿意ai我,我会和他对视,看他瞳孔里倒映的我,看他的目光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会和他接吻,直到氧气不再能由彼此互相传递,直到他抗拒我、推搡我,我也不松开。语言都太单薄。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表达我歇斯底里的感激和热烈刻骨的ai意——包括“我ai你”。 …… 可—— 陌淮安想:这都要骗我。 沈夜珩看着他眸中水汽之下忐忑的期待,认真地想了想,说: 嗯。 陌淮安眨眨眼,把水汽憋回眼底,睫翼轻轻闭合,偏过头去。 外界的接触,永远无法进入心脏。 “要是让我发现有下次,我不介意帮你,直到你自己也害怕为止。” “就算不喜欢我,也别让我知道。那只会让我更想独占你的所有。” “你的想法,你的目光,你的心跳,你的感觉,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那人倾身屈膝跪上铁台,将他牢牢禁锢在怀中,下巴抵在他颈窝,说:“别表现出你的反感,否则我会用各种方法教到你不反感为止。” “在窒息的边缘让你绝对依赖。” 一句一句,让人不寒而栗。 沈夜珩在陌淮安睡着以后,细致而轻柔地在他的伤痕上涂了能促进愈合并且不留疤的药膏。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陌淮安睡得不是很安稳,似乎是感受到触碰,梦呓一声侧过头去,沈夜珩就在黑暗中静静等着,直到他的呼x1再次变得均匀而平稳,他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继续擦药。 陌淮安很喜欢裹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有时候甚至把脸也缩在里面。 第二天早上,他迷迷糊糊睁眼,就看他抱着的人试探地似乎想从他的怀中钻出去,却又因为他昨天的话不敢轻举妄动。 “嗯。”怀中的人不再乱动,小猫似地应了一声。 “我……可以起床吗?”陌淮安询问着。 “那……你的手……” 他刚抬起手,陌淮安就裹着被子快速一个翻身下了床。 陌淮安站在床边,转过身看他:“早上容易出事。” 刚刚本来不明显的,但看着陌淮安裹着拖地的被子只露出头,一脸戒备地看他,他突然咽了咽口水。 膝盖上还有昨晚留下的一点淤青,脚踝上也是昨晚被他拖回来的掐痕。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打算。 并且,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又是接连几天的迂回。 和初入将明会见到的简陋厂房不同,这里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尽头亮眼而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带着一队白衣人鱼贯而入。他没戴面具,五官俊逸张扬,就算淹没在人群中也夺目得能被一眼看到,加上一身黑se劲装,搭了一件皮质铆钉外套,整个人看起来肆意又危险。 指尖在腿上敲着,他环视一圈来宾,才懒懒开口:“欢迎各位。我是将明会管理层之一,时择。今天由我主持。” 有人带头鼓掌,他心不在焉地拍了两下,目光却透过面具落在旁边观察着周围的人身上。 其实主要是试探陌淮安的反应。得到了他“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厌恶你”一类的答复,他才七上八下地带他踏进这里。 他转头看周围,才发现其他几桌带的人都已摘下面具站在桌前。他们衣着都很暴露,有的直接是半透明纱质,满满都是暗示意味。 “这位先生还在等什么?”时择支着头,语调依然懒懒的,不像是维护秩序,倒像是看热闹。 时择笑出了声,直起身耸肩道:“因为我摘了。” “这可不行。我们要保密到场各位的身份,”时择制止了他,又“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的小狗自己摘了。” “长得很漂亮啊,难怪那么宝贝。”时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身边的人转头sisi盯着他,他才收回目光拉过他的手小声哄道,“好了好了。” 话音里没有什么情绪,语气却格外坚定,像枯山里的清泉,潺潺流进g涸的心底。 “你们将明会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沈夜珩悄悄拉住陌淮安的手,y鸷地盯着他,“再有任何不恰当的言语、行为,我和将明会的一切合作,就到此为止。” “那我也提醒一下,让别人感到不悦的,不叫玩笑。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看惹我不高兴的人过得不好。”沈夜珩也眯着眼睛讽刺地回看他。 他停住,似乎真的在思考,末了,说:“你没有他好看。” 时择却不生气,起身朝他走来:“哦?可,你真的不想跟我试试吗?我的技术应该b他好。” “这么自信,你可以跟我试试,现在,就在这。” “什么赌局?” “凭什么拿别人做赌注?”沈夜珩已经不想管赌局的内容了,听到要拿陌淮安做赌注的一刻心就一直是悬空的,“你我的赌局,用自己的东西做赌注才有意思,不是吗?” “赌注要大些,玩得才尽兴。”沈夜珩打量着他,毫无波澜地许出赌注,“赌我名下eternity交易场和dullsunrisecb的所有权。” 时择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鼓了三下掌:“好久没看到这么激动人心的赌局了。” 沈夜珩从进来起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大厅的所有人,特别是隔壁桌的cat。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cat就是另外两大交易场的所有者,并且一直对eternity虎视眈眈,试图吞并。 cat应该是在想自己的赌注。场的管理权。所有权属于你,盈利也属于你。” 时择安排了白衣人下去准备,朝沈夜珩道:“那么赌局即将正式开始,这位先生,还没请教你的称呼。” 陌淮安:憋笑。 其他人:? 时择也倏地笑了:“当然可以。你开心就好。” 沈夜珩带着陌淮安回到桌后坐好,佯装漫不经心地靠着靠背,实际在面具后全心观察着白衣人的一举一动。 极大的赌注,配上极简单且中规中矩的赌局,反而让人更紧张。 对有钱人来说,识别真假应该不难。但恰巧……沈夜珩对收藏古董从来不感兴趣。 他看着cat仔细地将两个花瓶翻来覆去看了一个遍,并不时在以为他没注意的时候瞄向他。 陌淮安坐在原地,看着两人的举动。 在用余光注意到cat身边的人暗中观察这边时,假装正要放在答案盘,不小心露出b的标识。 沈夜珩注意到了陌淮安的小动作,心照不宣地领悟了他的意思,便接过cat的话道:“可真是一目了然。这第一场,恐怕难分胜负了。” 沈夜珩不动声se地将红布底下的a换成了b,面上却做出cat想看到的反应,思考状道:“哦?可我觉得,我还是坚持己见好。难道cat先生会这么谦让,想和我打平手吗?” 他没有把握,所以和cat选一样的,再不济也就是平手。 揭晓胜负的时候,cat不可置信地攥紧拳头,y沉沉地朝这边看来,沈夜珩将视线回过去,极其无辜地摊手。 “那么第一局加赛。”时择拍拍手,大厅侧面的暗门打开,是一个很高且大的笼子,里面站着大概二十几个人,笼子往里,尽头的墙面上是两个靶位,桌台上放着枪。 但和入会测试不同,现在的规则是从这二十几个人中挑一个人来,看谁挑的人环数高。 不出意料地,第一局:cat胜。 大厅中间被推上来两幅珍藏在金边画框中的画。画中是一位金se卷发、身着蔚蓝礼服裙,姿态优雅傲然回眸的nv士。自信、耀眼,又冷漠,孤独、高贵,又热烈。整幅画把神情、动作展示得活灵活现,把端正美丽的五官也刻画得栩栩如生,前景还有一层透明的玻璃又或是水面,画中人的一切却能突破这层屏障直观地抵达观众面前。 连带不愿公开身份的私人买家一起,惊动一时的画作从此再无下落。 年纪长些的人都会知道这幅名动一时的画,但对于年轻一辈,这幅画消失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未降生。 有白衣人小声告诉他们:b是真品。 转头看时择的方向,就看他眯着眼朝他们b了个ok的手势。 但,也不排除将明会料到了他们的所想,所以给出真实选项。 而因为这幅画最后出现的时间间隔已经太久,本身难度就很高。 沈夜珩很快肯定地回答他:“嗯,假的。” 直接上交了空无一物的答案盘。 时择分别看了两个答案盘,最后宣布: 两幅画,都是赝品。 陌淮安有些好奇,靠在沈夜珩耳边轻声问:“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陌淮安直起身,眨着眼睛看他,认真地等待他的下文。 他把一霎的惊讶敛在眼底:“他们应该很幸福吧。那幅画一定被珍藏了。” “为什么?” “那他们现在……” 陌淮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听他继续道: “那你呢?”话出口的瞬间,陌淮安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问。 顿了顿,他继续说:“所以,父亲也很讨厌我。他一直觉得,是因为我,母亲才会恨他。我小时候信了他的责骂,也一度这么觉得。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们的感情好坏和我从来没有关系。我只是他们情感破裂的牺牲品,只是他们永远不愿承认自己的不足而将所有罪责归咎的发泄品。” 不能感同 “是,所以我现在……”话音中断,沈夜珩抬头看着面前一脸严肃和关心的人,弯了弯唇角,说,“挺好的。” 努力了这么久,大概都算不上ai自己。 24年来,最好的事,就是遇到陌淮安。 帮助一个陷于桎梏的人,有用的从来不是道理,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