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婚协议已经让律师起草了,真要打官司朱明思也不怕,儿子那边已经透过气了,孩子虽小,也知道是谁给他零花钱的,上了法庭也说愿意跟他。
他已经听说了杜秋病倒的事,虽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也是松了一口。他这次是险胜,等婚一离,整件事就彻底翻篇了。虽然是开罪了些,但到底是出了一口气,去母留子,多了些自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等夏文卿的电话一来,朱明思弄清他的身份,就更是意外之喜。早就听说杜守拙对这个侄子是关爱有加,现在叫他回来,显然不是随意之举。他既然开罪了杜秋,到夏文卿身上压宝,自然不错。
朱明思特意准备了一番才去赴宴,礼物是精心挑过的。一瓶红酒是准备当场开了的,一顶男式羊毛礼帽,是他提前准备着要送人,特意选了个大众款式,老少皆宜。夏文卿接过帽子,在头上试戴了一下,笑道:“挺好看的,真是谢谢你。”
他生平最讨厌帽子,纽约的下雪天也只是把衣服穿厚实些,宁愿头发上沾雪水,湿漉漉冻着。
饭局上,夏文卿只一味顺着朱明思,听到他奉承时也含笑低头,佯装腼腆。朱明思以为他们意趣相投,有了几分交情。但夏文卿已经暗暗给他下了定论——这人显然不聪明,连狡猾也算不上。只是自视甚高,又运气不坏,时至今日都没有倒大霉,但杜秋早看出他的本性,这个才能轻易下套。
归根结底,他为人处事都不能长远考虑,只计较眼前的成败得失,这一下输了,下一局就必要扳回。这一次大获全胜,此后就自觉高枕无忧。他也不过是个自视甚高的独生子,家庭给他铺就坦途,一路顺畅,他却以为是自己能力出众。很好对付的小角色。给他一点饵就会咬钩。
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夏文卿自然约了他第二天再碰面。他多年没回国,想在这里四处逛逛,却缺个导游。朱明思自然义不容辞,特意腾出一天来陪他。逛商场,吃小馆子,喝咖啡,还隐晦暗示可以找女人按摩放松。
夏文卿谢绝了,背地里拿消毒纸巾擦手,就怕他是个老手,身上带病。
晚饭自然是一起吃的,特意订了个包厢。酒过三巡,夏文卿道:“今天耽搁你一天了,我真是过意不去。客套的话我也不想说太多,我知道你是真的拿我当朋友。其实这次回来我是真的犹豫了好久,也难啊。”
“怎么了?有谁针对你吗?我肯定帮你想办法。”
“也不是针对不针对的。就是这次杜先生叫我回来,是准备让我分担掉一些公司事务。杜秋有些别扭,觉得我在和她争宠。其实我倒真没有这个意思。”
朱明思冷笑两声,道:“那是她小心眼,不过她本来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不用管。这个世界各凭本事,你有本事,我叔父赏识你也是应该的。又不是随便谁都能在外国人的地盘混出头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也由不得我不争了。不过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拿你当朋友,希望以后有事你能照应我一下。”他抬眼望着朱明思,眼底敛着水光,轻轻一荡,极真诚道: “我这次有个消息想告诉你,大家都是朋友,我也想让你赚点小钱。”
“怎么说?”
“荣达集团你知道吗?前段时间形势很不好,但现在缓过去气来,他们欠福顺的钱不用还了,以资抵债,而且应该达成长期合作关系。你懂吗?这个消息一放出来,肯定是利好的,你有做私募的朋友吗?有的话,想想办法。”
这便是暗示朱明思提前用内部消息加仓,也就是所谓的老鼠仓。虽然是不合法的事,可老鼠一旦溜出网,就能吃得脑满肠肥,胆子大的都愿意赌一把。他收敛了笑意,点点头道:“是认识一个人,在海天基金。”
“叫什么名字?”朱明思说了个名字,简单把这人介绍了一通。他演得将信将疑,追问下去,道:“没听过。人可靠吗?毕竟这事还有些风险。”
朱明思再三保证,说是认识了七八年的朋友,又说事成之后可以分一笔感谢费给他。夏文卿自然谢绝,他也不勉强,立刻道:“那我可欠你一个人情了。”
“不要紧,这次机会难得,能帮就帮。我们是亲戚也是朋友,兄弟之间,不分彼此。以后我和杜秋要是争起来,你记得我这点就好。不过你要替我保密,这事要是捅出去,那我也麻烦了。”朱明思感激不尽,说了一堆肝脑涂地的话,酒又敬了几杯。夏文卿忽然道:“对了,听说你最近在闹离婚啊。怎么回事啊?”
朱明思说了一堆诉苦的话,夏文卿又都耐心听了,不时安慰几句,最后道:“唉,你也不容易,这种事拖得越长,对孩子的影响不好。这样吧,我对女人也有一套,你要是拿我当兄弟,要不然我帮你去当说客,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她签字。”
“这样就太好不过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没事的,大家都是朋友嘛,现在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又微笑着,把酒满上。
夏文卿喝得醉醺醺回来,强撑着上楼,到卧室的洗手间吐了。出来时,杜秋已经等在门口,眉头紧锁盯着他。她今天原本是回来拿几件衣服,又听说夏文卿这几日和朱明思厮混着。她难免担心,就留下想提醒他几句,不过见他喝成这样,也无话可说了。
她拿苏打水给他漱口,又劝他平躺着,递热毛巾给他擦脸。他闭着眼,嘴角含笑,自是很享受她的照顾。她本想骂他几句,可看到他脱下拖鞋,穿着双带小兔子脑袋的黑袜子,也忍不住笑道:“你今天就把这样的花袜子穿在皮鞋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