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在对面沉默了片刻,道:“爸,他说什么你都别信,别去管他,这人就是个混混。他要钱你别给他,我已经给过一次了。”对,就是要撇清才好,他们是有些在坏事上的默契。
叶春彦立刻接话,“杜小姐说这话,可真是太伤感情了。当初明明是你说的,事情办妥,别让你妹妹知道,价钱可以谈。怎么我和你谈钱了,你又说我要挟你呢?”
“那是你用我妹妹要挟我。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报警吗?”杜秋的声音狠下来,装得很凶相。
“可以了,小秋,你别说了。我来处理吧。”杜守拙掐断电话,对叶春彦道:“叶先生是想和我再商量一下价钱吗?”
“也不是,钱虽然和我想要的差了一点,不过还算可以。就是杜小姐态度好一些就更好了,我还是想和她长期合作的。我自认我这人是很可靠的,口风也严。”
“下次吧。对了,叶先生你结婚了吗?”杜守拙起身往外走,叶春彦跟在他后面,一路送到门口,“有一个在读小学的女儿。”
“我怎么听说你丧偶了?”
“那不也是结婚了吗?” 叶春彦搓搓手,眯起眼凑近他,颇市侩地笑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把林先生送去医院,我也算是出过力了。不知道方不方便给点酬劳?不要钱也好。”
“我知道了,过几天我让人送来。”他上车去,叶春彦目送着他离开,见车驶过拐角去,才急忙去看转账记录。
杜秋转了一百块,发了个问号给他。他回复她道:“应该是混过去了,我说我找你要七十万,没谈拢。你就按这个说法应付他吧。”
“这次谢谢你了。”
“是你运气好,没穿帮。你为什么相信我会帮你圆谎,不怕说法对不上?”
“我还是很了解你的,胜过你了解我。”
“这就未必。”
“以后看来是真的不能再见面了,上次忘了好好道别。”
“再见。”
店要关门了,叶春彦把电和水都检查了一遍,坐在给客人的塑料椅上,默默点了一支烟。四周都是暗得悄无声息,唯有他面前一点橘色的火亮着,在他眼睛里明明暗暗。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今杜秋是有钱的小姐,等她和林怀孝结婚,过上一两年,就是有钱的寡妇。钱上加钱。可他却不甘心,他是自由惯了的人。旁观别人的生活,望见其中的不自由,他也恼火。
今天杜守拙是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哪里来的底气?一位父亲,牺牲了女儿的自由来检验她的顺从,还要来指手划脚。他也配?
叶春彦咬着烟笑起来。不管杜守拙是信还是不信,必然觉得敲打一番后,他们该收敛些。那就更应该逆着他意思来,立刻上门去找杜秋。
要是换在二十岁出头时,他必然会去,咽不下这口气,反正是叛逆惯了。可现在有了孩子,似乎又不该乱来。他用两指捏灭烟头,用纸巾包住丢掉,把外套在风里抖了抖,没嗅出烟味再回去。
回家路上,叶春彦莫名有些心虚,绕路去了水果店,买了盒草莓给汤君。拿回家一洗,只有摆在上面的一层是好的,底下全烂了。
汤君无可奈何看他,“爸,你怎么一直被骗啊?外面的坏人这么多,为什么总骗你一个?上次的烤鸭也很难吃啊。”
叶春彦把草莓没腐烂的部分咬掉吃了,委屈道:“鸭子那次可不能怪我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