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时候也确实值得敬重。 姜洄讶然看了苏淮瑛一眼,但没有迟疑,转身便向地宫奔去。 苏淮瑛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魔剑,以胸膛止住了魔剑去势。 “阿兄——” 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妙妙心目中的大英雄。 她恨苏淮瑛杀了她的父亲,却没有想到他会了保护她而死。 深埋在观星台下的地宫,藏在武朝千年不灭的秘密。 地上以鲜血绘制天眼法阵,这个法阵自存在以来,吸收了无数恐惧与贪婪的力量,让人不敢直视。 血色天眼陡然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好像无数只鬼手从地下钻出,想要攥住姜洄的脚踝,将她扯落地狱。 然而当魔气企图侵蚀她的心口时,却发生了异变。所有的黑雾都瞬间沸腾了起来,仿佛碰到了什么不可冒犯的存在,激荡着远离她的身体,瞬间便缩回了脚下天眼之中。 暖意回到身体,姜洄急促地喘息着,仰起头看向玉璧中模糊的身影。 “我是。”玉中人说道。 “你应该知道,怎么破坏天眼,告诉我,我放你出来。”姜洄急切说道。 姜洄一惊,不敢置信地盯着玉中身影:“是帝垚……抽取你的血液,画下天眼?” 帝垚不爱烛九阴,他爱的是比他更加无情的洞玄巫圣。 这个护国大阵,镇压着最爱他,和他最爱的女子。 巫圣,乃神明取人魂与神髓合二为一所造,神髓不灭,神血不绝,因此巫圣不老不死。 “想要破坏天眼,是不是需要另一位巫圣的半神之血?”姜洄哑声问道。 姜洄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笑容。 姜洄双手结印,鲜血浮于半空,凝成晦涩深奥的字符。 ——最简单,也是最难的。 这是当初徐恕教过她的。 父亲并不愿意让她学这种伤人伤己的邪术,他本意只是让她学习巫医。但她仍是瞒着父亲偷偷学了不少禁术。第一次施展巫术,便是在与祁桓成亲的那一夜。 姜洄一直以为,她与小洄换魂,是因为摄魂蛊之故,但现在终于明白,那只是一个迷惑人的巧合。真正导致她与小洄两次换魂的,是与血液相关的巫术。 洞玄巫圣和徐恕都以为,遮住他们双眼的烛幽巫圣,是那位超一品的异士,名震八荒的高襄王,没有人想到,会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儿。 姜洄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身上会流淌着烛幽的血液,这力量是从何而来? 血字禁咒凝聚成型,缓缓沉入天眼之中,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玉中身影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 玉京方圆千里,地动山摇,鸟兽不安。 但那光不是从她身上而来,而是来自于那双嵌入日月的双眸。 她睁开眼睛漠然俯瞰久违的人间,眼中光芒令月色也黯淡无光。 巫圣的警示,帝垚的背叛,林芝的守护…… 烛九阴回头看了一眼背上的人族少女,低笑一声,红光消散,庞大的原形真身化为一道曼妙婀娜的身影,红裙如蛇尾一般曳地,掩映着修长白皙的双腿。 姜洄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美艳容颜。 那个林芝守护了千年的九阴大人,她被帝垚钉在了护国大阵之下,随着天眼的封禁崩毁,此刻终于重获自由。 祁桓与徐恕合力共抗心魔,虽然不败,却也如心魔所说,无法彻底将他杀死。他依靠天眼源源不断攫取 但是当天眼被禁咒所封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倚仗,他无法再用天眼补给力量,笼罩玉京的黑雾也逐渐散去,那些被魔气侵蚀的人不再是心魔的傀儡,魔气离体之后,尽皆昏迷倒地,失去意识。 帝烨,包括徐恕,一直以为所有与姜晟有关的人都受到巫圣神力的影响而遮掩了命运的轨迹,却没有想到,那些人也同样与姜洄息息相关。 烛幽巫圣的转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连神窍都没有的普通凡人? 心魔自然知道,破解天眼的唯一利器就是巫圣之血,因此他刚才第一个要杀的便是徐恕。他以为只要杀了徐恕,自己便无所畏惧,却没想到,姜洄是隐藏的第三个巫圣。 她冷哼一声,眼中掠过赤红光芒,周身气息如燃烧的烈火一般抗拒魔气的侵蚀。她将姜洄护在身后,抬起一只手挡住了魔剑。 烛九阴的竖瞳闪过锐利的锋芒,傲然又不屑扫了心魔一眼:“不需要你这肮脏的东西教我做事。我曾立下誓言,谁能推翻武朝,放我出来,我会帮她做三件事。在这之前,任何人不能杀她。” “你身上有半神之血,倒也算不上纯粹的人族了。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她指着心魔,坚定无比地说道:“杀了他。” 烛九阴二话不说,妖力倾泻而出,如赤龙经天,扬起头颅张开巨口,向心魔扑去。 三人同时出手,磅礴浩然的人力、妖力、巫力合而为一,如擎天山岳一般向心魔斩落。 眼看便要被碾为烟尘,心魔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具肉身太过脆弱了……他只会束缚我的力量。”黑雾凝聚成人形,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狠戾双瞳,面容却难辨雌雄。 烛九阴向心魔喷吐赤精烈焰,然而那黑雾却站在火海之中,对此丝毫无惧,足以焚尽万物的烈焰,竟无法伤害到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