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老者向他望了一眼，只见此人灰头土脸，看来在刚才那场厮斗中因为自身道行不高，只怕是吃了些苦头，不过还没死，倒是万幸，毕竟能懂这些蛮族语言的人可是不多。 孙图小心地应了一声，站在一旁。 那边鱼人群中一阵骚动，显然他们听得懂上官策的话，而且这个名字对他们似乎有种魔力，很是不同凡响。半晌过后，一个高大的鱼人走了出来。 那鱼人犹豫了一下，“叽叽叽……”说了一句。 上官策脸色不变，道：“你们为何要攻我山谷，莫非欺我焚香谷无人？” 孙图边听边道：“他说：‘我们族长与你们的人见面时被杀了，你们竟然说找不到凶手，分明就是你们干的。我们鱼人族虽然不是你们这些人的对手，但也要拼死为族长报仇！’” 若只是这一支异族，上官策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南疆蛮族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焚香谷正有大计要利用这些蛮族，倒是有些投鼠忌器了。 孙图苦笑道：“我们也正奇怪呢。本来还好好的，虽然紧张一些，但两边都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不料鱼人那里突然一声惨叫，有一个鱼人不知怎么，竟被人杀了。这一来那些鱼人一下子就红了眼，像疯了一样冲了上来……” 孙图一时张口结舌，倒是旁边的吕顺冷冷道：“那时候乱成一团，谁知道？” 焚香谷众人一片沉默，众弟子你瞧我我看你，半晌竟无一人出面承认。 上官策眉头紧锁，忽地对站在前头的那个鱼人道：“我去看看那人的尸体。” 这时吕顺、李洵、孙图等也跟在上官策后面走了过来，孙图低声道：“死的就是这个鱼人。” 李洵站在他的身后，也向那具尸体望去，忍不住也皱了皱眉，只见那个鱼人尸体手中还握着一把大刀，但脖子上的脑袋却已经不见，旁边不远处地上正有个鱼人头颅，看来就是他的。 李洵目光不期然落到那脖颈之上，只见伤口处极其平整，显然被极为锋锐的兵刃一刀致命。 吕顺仔细看了一会，站了起来，脸色异常难看，沉声道：“这伤口和那个凶手狙杀鱼人族长时留下的伤口一模一样，伤处平整，肌肉没有丝毫扭曲，但血管深处却不知为何，略带淡紫颜色。” 上官策内心大震，霍然回头，眼中精光大盛。 上官策目光如刀一般，锋锐至极，原本平凡的一位老人此刻却仿佛全身都散发出不可抵御的锋芒。他慢慢地向周围的人看了过去，一时竟无一人敢直视他的目光。 第105章 灵猴 门里有一道红光照了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又热了些，燥热至极。 伴随着一声“吱呀”声，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了。 很快，鬼厉就发现整个大殿里散发着的那种红色光亮，都源自大殿中央。越接近大殿中央，周围就越是光亮，远远望去，在那道红光的映衬下，大殿之中仿佛是一团炽热火焰正在燃烧一般。鬼厉盯着那团“火焰”，红光轻轻照来，倒映在他眼中，也照着趴在他肩头的小灰。 小灰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似有些不安，低低叫了一声。 越接近那团“火焰”，周围的空气越热，鬼厉在离大殿中央还有不到一丈的地方，忽然停住了脚步，望向地面。 就在鬼厉的脚下，坚硬的石块之上粗细不同的刻痕向两边延伸开去，但看上去弯弯曲曲，组成了一幅一尺大小的图案。 一个鬼厉之前从未见过和听闻的神祇。 神祇的头顶没有头发，却有如羊角一般微微弯曲的犄角，面孔眉目与人差不多，只是在那一双阴森森空洞的眼孔之下，口中分明是尖利的獠牙。雕刻者甚至在獠牙的旁边刻出了几个微小细孔，犹如正在滴下的鲜血，更增添了几分凶恶与狰狞。 原本古拙苍凉的刻痕到了这里，突然变得愤怒奔放，那力道，那深心里的憎恨，就像一下子爆发出来一般。 鬼厉深深地吸气，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在脑海中将这位雕刻者与建造这座祭坛的人合二为一。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巨匠，竟有如此鬼斧神工之才！的八个神祇图像。无一相同，但鬼厉几乎可以肯定，这地面上所雕刻的都是凶神。 而在这些凶神图刻的外围，还有着一道刻痕将他们全部包裹其中，却又并非一个完整的圆形，时而向内弯曲，时而向外翻腾，鬼厉一时也看不明白。 忽然，他脑海中“嗡”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翻涌起来，一股噬血的渴望，如此熟悉地涌上心头。 隐藏在手边的噬魂，透过衣袍袖子，渐渐开始亮了起来。 那一双猴眼之中，此时金色的异芒再度出现，但在金色的背后，更多的血红色光芒，带着和鬼厉眼中一样的疯狂嗜血之色，渐渐明亮耀眼，充斥了它的眼睛。 此刻他已经发现，刚才看见的那八尊神祇石刻，俱是围绕着这个光源，而且神像头部都朝向此处。这时周围的温度早已经是炽热无比，若是寻常人在此，只怕连呼吸都已经无法继续。 一个像是石井一般的东西，上细下粗，出现在大殿中央。高三尺，直径不过二尺，和地面石块一样，都是用那种赤红色的岩石所筑。 而从井中不停射出的红光，经过这块水晶一般的奇石之后，光芒被层层折射，看去似乎有丝丝血脉在其中流淌。而这些光线在奇石的上方三尺空间凝聚成了一团红色光团，正是刚才鬼厉远远望见的仿佛燃烧的火焰，而整个大殿里的光源也正是从这里来的。 似曾相识的情景，映入了他的眼帘。炽热的岩浆在下面奔腾咆哮着，就像暴怒的海洋潮汐，不停地涌上又退下，溅起的岩浆打在坚硬的岩壁之上，咝咝作响。 鬼厉心中一阵烦躁，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自从接近地面上这些凶神石刻之后，仿佛是被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图刻引发了内心中的暴戾，他心中的噬血杀意越来越盛。但奇怪的是，他的神志知道现在仍然能够保持清醒，浑然不似往常都几乎陷入疯狂一般。 就在鬼厉强自支撑的时候，在他肩头的小灰却突然“吱吱”叫了两声，竟然跳了下来，直往那块奇石上落下。 但小灰毕竟是突然跳下，鬼厉反应稍迟，这一抓竟抓了个空。只见小灰在半空中身体舒展，唯有双眼中与鬼厉一般红芒闪烁。 瞬间，从火山井中透过奇石层层折射照出的红光，被小灰挡在身下，几乎就在同时，半空中的那团红光凝成的几如火焰一般的红色光团，因为失去了光源，顿时消失。 只在一转眼间，整个祭坛大殿里完全失去了光亮，黑暗笼罩了所有的地方。 它趴在那块奇石之上，似乎暂时还没有什么事。井中折射出的红光，此刻被它挡在身下，映在它的肚皮之上，纤毫毕见。 “咔咔、咔咔……” 小灰缓缓转过头来，它一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在黑暗中耀眼夺目，又无比诡异！ 当第八个凶神石刻也亮起来的时候，大殿中回荡着的苍凉呼啸已经转成凄厉，充斥了整个空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严严实实的大殿之上竟然开始有风不停地旋转。 一个接一个的凶神化作红色的光凝聚在半空，鬼厉此刻也终于看出了围绕在凶神石刻外围的那条弯曲不直的石刻。 鬼厉仰头望着，手心中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冷汗。 红色光圈开始慢慢旋转，速度渐渐加快，连带着大殿上的风速也越来越急促。鬼厉站在风暴中心，身上的衣裳猎猎作响，只是他依然没有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