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剑杀性太重,不适合用以观剑。”邓太阿摇了摇头。
若是叶孤城在此,定然能够认出,玉连城先前那一招用的是西门吹雪的剑法,而这一剑正是他名传中原的绝技——天外飞仙。
话语落下,剑势顿时一变,整个人透露出与此前缥缈灵动全不相符的凝重沉着。
“好,只是你也千万要小心,我邓太阿练剑只为杀人。一旦出剑,想要留手就难得很。”
慕容梧竹和剑童连连后退,幸好被身旁的人护住,否则就可能被破碎的剑气切割成无数细小肉块。
“今日一见,是否觉得徒有虚名而已,远没有老剑神李淳罡的风流潇洒。”邓太阿微微一笑。
慕容梧竹、剑童仿佛是从一场噩梦中清醒过来,已是冷汗涔涔。
每一次变化,都是极为精妙的剑招。
慕容梧竹、剑童看的目眩神迷,只觉漫天生银光,华美绝伦。
桃枝依旧是桃枝。
亦或者说,这就是仙人飞剑。
一旁剑童和慕容梧竹顿觉浑身难以动弹,就连思维都仿佛陷入停滞,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本能般生出。
邓太阿虽然吃惊,却并不慌乱,反而见猎心喜。
玉连城微笑道:“更何况,一个剑客拿起剑来,就要有被人用剑杀死的准备。所以……请出剑吧,让我看看传说中的飞剑。”
邓太阿身形一震,缓缓递出手中的桃枝。
玉连城目光一凝,将手中银筷一竖,银筷在手中极尽变化,透露出锋锐的气机,将空气切割的嗤嗤作响,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尽是玄妙绝伦的剑招,竟没有一招在天外飞仙之下。
慕容梧竹偷偷拿起酒杯,被玉连城横了一眼,便讪讪放了回去。
不愧剑道扛把子的人物,一出手就显露出不凡。
邓太阿举杯道:“只为这番话,就该痛饮三大杯。”
叮、叮、叮、叮、叮!
招招连环,剑光连绵,推动层层杀招,势如天乱坠,水银泻地,惊艳不可方物。
直到此时,他面上微笑从容自若,不论神情还是动作乃至于衣物下的肌肤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已尽力猜测对方的修为造诣,但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抓,就将他的“飞剑”摄住,依旧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一剑斜斜飞出,如惊鸿掣电,如长虹贯日。
银光破空,仿佛蕴含了无穷剑势变化,喷薄着锋锐气机,直如仙人飞剑。
这不过是两根银筷,但被邓太阿催动,却宛如两柄绝世飞剑,夭矫变化如龙,剑光之盛,锋芒之锐利,更非常人所能逼视。
若真要分出胜负,别说这间房间,就是客栈都不够他们拆的。
邓太阿神情陡然严肃起来,手中桃枝悠悠拂动,看似风轻云淡,却精妙到了极点,于无声无息间将这一剑化解。
说话间,邓太阿已从书箱中取出一方黄梨木匣,手指一抹,露出十二柄长短不一,却都玲珑秀珍的小剑,小剑颜色各异。
纵然是以邓太阿的心境,此时也不由生出些微波澜。
玉连城毫不吃惊,手中银筷一化,银辉熠熠,却衬托的整个房间犹如仙家幻境,不似人间。
“邓太阿就是邓太阿,李淳罡就是李淳罡。天下剑客人人都想学李淳罡,但李淳罡只有一个。即使学的再像,最多也不过第二个李淳罡罢了。”
玉连城做了个“请”的手势。
玉连城点了点头,目光透露出锋锐:“但我也要看你真正的飞剑术。”
又是两柄剑活泼乱跳的立与空中,与“玄甲”并排。
无论谁也瞧不出。如此普通平凡的中年大叔,就是传闻中的桃剑神邓太阿。
邓太阿还是一幅笑眯眯的模样,吃菜饮酒都是慢吞吞的,话也不多。在一番推杯换盏后,脸上也多了几分醉意,说话也似有些大舌头。
当!当!
两道银光顿时被手指弹飞出去。
邓太阿面露犹豫之色,看了看玉连城,又看了看原本放桃枝的空空桌面,最后伸出三指。
邓太阿手指向玉连城一点,六柄小剑顿时“刷刷刷”齐飞而出。
剑气更仿佛是从九天之上垂泄而下的无边洪流,沧浪滔滔,沛然难当。
“青梅,竹马。”
“你请我和老爷吃饭,我三禄可是江湖儿女,恩怨分明。再说了,为了一点小钱,就取人性命,不符侠义之道。”
眨眼间,这一剑已到了邓太阿眉梢,仿佛视时间、空间若无物。
在邓太阿面前的两根银筷忽然射出,如光如剑,陡然朝玉连城射了过来。
邓太阿轻轻拈起放在桌上的桃,姿态从容,虽然心头激动,但面上依旧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
“这是第二位朋友的剑术”
只是无论先前那一剑,抑或现在这一剑,其剑法奥妙都已远远超出了创造者的想象,达到了另一层奇妙境界。
玉连城笑道:“桃剑神身为天下绝顶剑客,若连自己的独特风采都没有,那才让我失望。”
“小心了。”邓太阿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剑童,将目光看向玉连城。
离邓太阿最近的剑童抬起头来,心生豪气,神采奕奕。
“蒽,为什么?”玉连城微笑道。
邓太阿眉头一皱,随着他心念转动,六柄飞剑从不同角落刺了过去,每一剑都直指“倾城”变化的转圜之处。
剑童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幅豪雄模样,又用余光瞥了瞥慕容梧竹,见对方掩嘴轻笑,越发的明媚动人,心头顿时“小鹿乱撞”。
他纵横天下,除了武帝城的王老怪,几乎可算作天下无敌,如今遇到一位捉摸不透的高手,难得热血上涌,激起了心中沉寂已久的战意。
忽然,玉连城化掌为爪,探手抓摄。气流呼呼鼓荡,竟仿佛卷起一道道狂飙,右手已向银光探了过去。
只见邓太阿微微一笑,伸出一根食指,朝左手第一柄赤红小剑的剑柄,轻轻一弹,平静道:“玄甲!”
桃枝与剑光交击。
“春水、朝露、桃。”
银筷依旧是银筷。
然后随意一握,旋飞的银光陡然落入他的手掌之中。
咻咻!!
没有任何征兆,只听两道细微的风声响起。
一触即散。
前面五剑不见成效,邓太阿面对迎面而来的倾城一剑,却没有丝毫惊慌之意。手指一竖,心念一动。在这千分之一的瞬间,最后一柄名为“桃”的小剑正面向“倾城一剑”迎了过来。
“早闻邓太阿弹指飞剑即杀人,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玉连城微笑道:“我曾见过许多惊才艳艳的剑客,却还没有见过飞剑术,不知今天能有这般眼福。”
埋头吃喝的剑童抬起头来,扯了扯邓太阿的衣袖,凑到他耳边道:“老爷,手下留情,你要是杀了人,可没有人给饭钱,咱们说不定就要被抵在这洗盘子,还可能被投到监狱里取。”
一道银光划出,天地间也仿佛只剩下这一道缥缈虚无的银光,带着森森杀意,以一种超脱凡俗的姿态向邓太阿斩去。
邓太阿念了一声,六柄小剑返回剑匣上空量里两尺,缓缓落下,然后盖上黄梨目匣子,将手指向玉连城。
“不管我事,找他赔。”
玉连城:“……”
果然不愧是老江湖了,这一指当真熟稔老练。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