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菡茱柳眉微挑,嘴角带着一丝调皮的嗔怪,“你这是想都别想!”她语气虽嗔,眼中却满是关切,“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若再这样折腾,可怎么得了?我钟情的,是那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沈钧钰,而非跛足之夫。” 廊下金丝雀扑棱棱撞着笼子,晏菡茱指尖还沾着胭脂膏子,沈钧钰的“毛毛手“又攀上她腰间玉带。她反手拍在那只不安分的手背上,丹蔻指甲在锦缎袖口刮出细痕:“沈钧钰!“ “夫人在呢。“沈钧钰就势握住她手腕,拇指摩挲着腕间红珊瑚串,“昨儿江蓠说朱雀街新开了波斯酒肆。“ 话未说完,月洞门外传来错落的脚步声。晏菡茱抽回手,顺手将吃剩的半块玫瑰酥塞进他嘴里:“矜贵些!“ 沈钧钰鼓着腮帮子咽下点心,转身时已换上那副端方君子的模样。江蓠引着七八个番商进院,最前头的黄毛汉子扑通跪地,震得腰间银铃铛哗啦作响。 “世子爷安泰!“吴勇捧起羊皮袋高举过头,“小人家乡有种红果,吃时如吞火炭,汗出如浆反倒通体舒泰。“他抹了把络腮胡上的冰碴,“这袋种子权当年礼。“ 晏菡茱霍然起身,石榴裙扫翻茶盏。沈钧钰眼疾手快扶住案几,见她已夺过羊皮袋抖出满桌红椒。艳色映着雪光,倒比檐下灯笼还灼眼。 “可是这般模样?“她捏着椒蒂轻嗅,辛辣气激得眼眶泛红,“剥开可见籽实?“ “正是!“吴勇瞪圆碧眼,“夫人竟识得魔鬼果?“ 沈钧钰瞧着自家娘子指尖染了绯色,忽然想起昨夜她啃着自己耳朵说“要种些火辣辣的玩意儿“。他轻咳一声:“江蓠,取十两金。“ 金锭子落在石桌上哐当一声。番商们骚动起来,有个裹着白麻布的瘦子突然扑跪在地:“小人有黑珍珠!“ “我要种子。“晏菡茱捻着椒籽笑,“能种活的,带文字的,稀奇古怪的都要。“她忽然指向瘦子腰间,“你缠头布的花纹倒别致。“ 瘦子哆嗦着解下缠头布,露出卷羊皮书:“这是大食国的农耕图。“ 沈钧钰瞧着自家娘子眼睛发亮,忽然明白她为何总盯着书房那幅《番国风物志》。他屈指叩了叩石桌:“诸位若有稀罕物,靖安侯府自会庇护商队。“ 这话比金子还金贵。番商们争先恐后解行囊,有个红胡子老头甚至拆了靴底夹层,献宝似的捧出包黢黑种子:“这是沙漠里的黄金藤。“ 日头西斜时,庭院石桌已堆成小山。晏菡茱鬓发散乱地蹲在种子堆里,裙裾沾满各色粉末。沈钧钰挥退众人,拿帕子给她擦手:“夫人要开百草园?“ “开个辣椒园!“晏菡茱突然咬住他指尖,“等种出来,头锅辣子鸡丁喂你。“ 沈钧钰吃痛抽手,却见她唇角沾着椒粉嫣红似血。他忽然想起边关烽火台燃起的狼烟,也是这般灼人眼目。正要俯身去尝那抹艳色,江蓠又在廊下咳嗽:“爷,鸿胪寺送来番邦贡品册。“ 烛火在烛台上摇曳,晏菡茱的护甲叩在辣椒种子的油纸包上,发出细碎声响。窗外飘来胡商身上的乳香,混着胡椒的辛辣味,在暖阁里织成张异域的网。 “江蓠。“她指尖划过琉璃盏里的番薯藤,“给每户番商备两匹云锦,再搭些官窑新烧的缠枝莲茶具。“青瓷茶盏映着沈钧钰的侧脸,他正用匕首撬开个铁皮罐子,里头滚出几粒浑圆的咖啡豆。 白露捧着漆盘过来时,沈钧钰突然抓住晏菡茱的腕子:“娘子可知这红果唤作何名?“他拈起颗干辣椒,在烛光里转出玛瑙般的光泽。 “世子爷考我?“晏菡茱抽回手,赤金护甲在辣椒表面掐出月牙印,“《番物志》里说此物名番椒,食之如火灼,岭南人用作驱寒药引。“她忽然蹙眉,“不过妾身倒觉得,若与茱萸同用。“ 沈钧钰眸中星火骤亮,狼毫笔杆在掌心转了三转:“江蓠,取我的洒金笺来!“墨汁溅在袖口蟒纹上,他浑不在意,笔下涌出《论番邦通商疏》七个遒劲大字。 二更梆子响过三声,靖安侯踏着月色推开书房门。沈钧钰慌忙起身,镇纸下压着的奏折露出“造船“二字。父子俩目光相撞,案头青玉貔貅镇纸突然裂开道细纹。 “父亲请看。“沈钧钰展开奏折,烛火在他眉骨投下阴影,“番商海船能载千石货物,咱们的漕船遇风浪则。“ 靖安侯的护腕擦过羊皮地图,在“南洋“二字上摩挲:“三年前暹罗进贡的象牙船模,龙骨用铁力木榫接。“他忽然抓起案头辣椒,“就像这红果,谁能想到野地里的毒物能成佳肴?“ 五更天,江蓠端着参汤进来时,狼毫笔锋正扫过“师夷长技“四字。沈钧钰的蟒袍下摆沾满墨渍,晏菡茱的赤金护甲在奏折边沿敲出轻响:“这里该添上暹罗船匠的雇佣条款。“ 晨光爬上窗棂时,奏折已垒成三寸高。沈钧钰突然掷笔大笑,惊飞了檐下栖鸟。晏菡茱的珍珠耳坠在曦光中晃动:“世子笑什么?“ “笑我从前眼盲。“他抓起把咖啡豆,“只当这些是奇技淫巧。“豆子洒在羊皮地图上,恰落在泉州港的位置。港口的朱砂标记还新,是上月番商靠岸时添的。 靖安侯府的炊烟升起时,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已揣着奏折奔出城门。沈钧钰站在角楼远眺,护城河上的冰面映着朝阳,碎成万点金鳞。 檐角铜铃被晨风撞出碎响时,晏菡茱正扶着九翟冠起身。桑嬷嬷急得直拍她后腰:“世子夫人,进宫万不可猫着腰!“ 宫门前积雪扫得锃亮,昨日传旨的柳公公拢着拂尘迎上来。老夫人鬓间点翠凤钗微晃,三寸高的诰命冠映得她面容肃穆:“有劳柳公公。“ 晏菡茱垂眸盯着宫砖上的蟠龙纹,前世被贵妃罚跪的记忆翻涌上来。忽觉掌心一暖,侯夫人借着搀扶的动作,将个暖玉雕花手炉塞进她袖中。 凤栖宫的金猊炉吐出龙涎香。皇后斜倚凤座,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扶手上“叮“的一声:“抬起头来。“ 晏菡茱缓缓仰颈。她今日特意敷了茉莉粉,胭脂只点在唇珠,倒比满殿珠翠更显清丽。皇后摩挲着鎏金护甲,忽然瞥见她腰间双鱼佩——正是前日沈钧钰在供桌摆的那一枚。喜欢主母操劳而死,换亲后宠夫摆烂了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主母操劳而死,换亲后宠夫摆烂了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