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说，“不会，我……不太喜欢吃这些。” 林慕欲言又止，他六七岁就辟谷了，吃东西这件事对他来说算是挺久之前的记忆，要不是遇到了顾随之，他都快忘了食物是什么味道。 顾随之一手撑着下颌，“那就是都喜欢，不好意思说？” 顾随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觉得这面团子一样的小脸手感不错，又捏了捏，“没事，不用害羞，等会儿带你吃个遍，喜欢吃什么你就说，小小年纪，饭得吃饱。” 又来了又来了，这条龙压根就不会听别人说话，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没给人反驳的余地。 顾随之看着他垂落下去的眼睫毛，密密实实，像是小扇子一样，“不高兴了？” 林慕心想我刚刚说了，你也没听啊，小嘴张了张，一手扶着碗，闷闷地说：“我就是觉得，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 林慕：“……” “本来就是嘛，是我自己要留下你的，那这算什么麻烦？我要是不想要，直接把你扔出去不就行了吗？再不然帮你找找家人也行，”顾随之说，“怎么可能怪到你身上去？” “你怎么这么好欺负？”顾随之没忍住手痒，又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拎着他腮边那块软肉晃了晃，“谁都能欺负你似的。” 在顾随之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他的声音弱了下去，“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总之，我不好欺负。” 脾气还没猫大。 林慕说：“你不是坏人。” 这小孩对善恶的标准也是蛮宽松的，他要是都能归类到“不是坏人”的标准里面去，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 林慕很冷静，“换只妖来已经把我杀了。” 顾随之摇头道：“你对坏人的标准真的可以再往上面提一提。” “比如，让你长成这副性子的，规训你这样做事的，你尽情把他往坏人里面踢。” “少信一点吃亏是福这种屁话，知道吗？”顾随之说，“这种人十有八九就是见不得你好，谁要是跟你这么说，你就让他把亏全吃了，福气全给他。” 林慕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乖乖低下头吃面。 这人指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对外表毛茸茸的衣服格外钟情，什么兔绒狐狸毛全往他身上披，看他被裹成了一个圆球，还煞有介事地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他一开始还想着，人在屋檐下，他确实得换一身衣服，而人家已经负责掏钱给他买衣服了，他在要求这要求那，未免有些不识好歹。 “我不喜欢这些，”林慕拉开斗篷兜帽，从下面露出脸，仰起头，“太麻烦了，我喜欢简单一点的衣服。” 他从旁边重新拿了几件，在林慕身上比划了一下，其余都放回去，只留下了一件和他自己身上款式相似的。 林慕去换了，走出来，站在铜镜面前，松了口气。 顾随之结账，带着焕然一新的林慕走人。 孩子趴在他肩膀上，小手抱着他脖子，四处打量，竭力想表现出平静，但眼里的好奇和雀跃根本藏不住。 顾随之紧了紧手臂，完全没发现自己弯起的眼睛。 他是真不想还回去了。 要怎么忽悠人留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