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雅寻和欧盛僵持了半个小时,她的态度变得很强烈,欧盛并不打算和她闹得那么僵,于是开了一个话题,“冯先生说周景阳出事的那天你是在场的?”
“嗯。”
“桌子上有纸,把当天所有的一切都写下来,包括地点大概时间,事情的经过,越详细越好。”
“你现在是在办公事么?”
欧盛敲了敲桌子说道,“当然。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我先进去躺会儿,写完告诉我。”
整个十七楼都是欧盛自己的办公区域,只是这一间办公室,都够无间豪华酒店总统套间了吧。这间还是稍微办公化的,再往旁边一步就是一扇门,欧盛打开门走了进去。
陆雅寻没跟着他的目光往里面看,不用想也知道该是多么的奢华。
欧盛没有关门,如果完全平躺着,正好能看到陆雅寻。
只见陆雅寻犹豫了半天,还是在桌子上拿了一张纸,一支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纸垫在自己的腿上,笔尖点着纸张,几乎点出了很多个黑点儿,半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陆雅寻微微的闭着眼,努力的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二十分钟以后,终于落笔:“四年前二月二十四日,是安安和阿峰的婚礼,景阳提前告诉我第二天就要放下一切回意大利了,最后想与我见上一面。傍晚,夕阳还没有落下,大概也就只有五点多的样子,我站在路边等他来,他第一句话:一直在这儿站着么?剩下的几句话都是我开口问,他简单的回答了几个嗯字。他说希望我幸福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是真的想放下重新让我和他自己开始了。”
陆雅寻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我最喜欢吃山楂糕,景阳最清楚,他让我等一会儿,不过五分钟,他站在路的对面,我还记得他举着山楂糕的样子,活脱脱的像极了十几岁那年,他在教学楼上,对着楼下的陆雅寻大喊:老大,我跑了七条街,终于买到了你说的山楂糕了。”
此时的陆雅寻手不停的抖着,纸上滴落了两滴泪,“我们看着对方笑,就在这时,一辆闯了红灯的车直接把他撞出去三米多远,最后一秒,他的手还拿着山楂糕的袋子举向我,肇事司机跑了,满地都是血,我是唯一的最近的目击证人。”
陆雅寻的肩膀也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视线已经模糊了,她抽泣了两声,落下最后几个字,“他没能等到第二天去意大利的飞机。”她空了一行,写到,“目击证人:陆雅寻写。”
几百个字,却让陆雅寻陷入了漫长的悲痛之中,这是她无法忘记的一天,这是她心里最深最刻薄的伤疤。她忍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一边强迫着自己回忆着,一边把每一个场景每一句话写出来。
陆雅寻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表情,欧盛都是看得到的。她写完后的一个小时之内都无法从痛苦中走出来,脸上的泪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反反复复。
又过了半个小时,欧盛的手机显示了一条消息:欧少,除了陈家姐妹还有邵子昂,人已经都走了。
欧盛把短信删除,起身,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全新的衣服,换好,走了出去。
陆雅寻听到了声音,马上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然后站起来,把还有泪水印记的纸递给欧盛。
陆雅寻没有抬头,那么倔强的人是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哭泣到无法停止的丑态吧,欧盛接过来,放进了抽屉里,然后说道,“再给你十五分钟,缓一缓再下去吧,如果想休息,也可以直接进去休息。”
欧盛打开了门,这次门没有关,特意给她留着。
陆雅寻的胸口特别的烦闷,拿出手机,透过屏幕看了看自己的脸,觉得现在下去也是不适合,于是补了补妆。
陈思思看见了欧盛,马上跑了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欧盛啧了一声,把陈思思和自己隔离开,说道,“虽然现在没有了记者,举止也要得当啊。”
陈思思噘了噘嘴说道,“你那么久干什么去了?今天不是你办的晚会么?林秘书还说你有要事需要处理,什么要事要那么久啊?”
陈思雅并没有把陆雅寻今天也出场的事情告诉陈思思,更没告诉她,取代她当了欧盛女伴的人就是陆雅寻。
邵子昂的眼神冰冷,但是欧盛丝毫没有畏惧。
十分钟后,陆雅寻从电梯里下来,刚迈出一步,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几个人,于是马上缩回了步子。
只听欧盛喊道,“陆小姐,既然下来了,就过来吧。”
几个人的目光一起看向陆雅寻,陆雅寻走出来,没有看向他们,直接说道,“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陈思思一个步子就迈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把她的脸看了一个遍,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请陆小姐过来的。”欧盛开口。
陈思思并不知道自己要来,陆雅寻看向欧盛,这个人的心里到底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