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方池无言。
如果真的能控制自己不想那么多的话,他和沈别序也不知道突然闹成这样。
陈羽叹了口气,对他说:“你和沈别序好不容易走到一起,难道要因为这点小事又分开?沈别序同意了?”
许方池深吸口气,眼眶被窗外吹进来的凉风吹红,声音也哑了:“不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该怎么和他解释,说我想太多,说我觉得自己配上他,还是说我觉得我和他结婚已经从他那里占到了很大的便宜?不想再麻烦他。然后告诉他,我这样做只是为了维护我这点可怜的自尊心吗?”
陈羽面色微变,哑然片刻,反问:“为什么不能说呢?”
许方池看着窗外漆黑的天沉默半晌,苦笑道:“不敢说。”
“为什么?”
许方池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问:“陈羽,你也觉得我变了很多吧。”
“我不觉得。”
陈羽回答的毫不犹豫:“最起码我再见到你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你和年少时有太大的变化,即使是真的有变化,那也是人成长必经的一个转化过程。难道你敢说我和魏尹、沈别序、张肃非就一点变化也没有吗?”
陈羽的这番话让许方池内心一阵翻涌,可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失笑道:“朋友和情人是不一样的。”
许方池颤抖着吐出口气,哑着嗓子说:“说实话陈羽,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还会和沈别序、你还有魏尹他们再见。”
“我躲到颂城来,就是怕再遇见曾经的朋友。我不想成为笑柄,更不想得到你们的怜悯和同情,甚至害怕触碰到我那光鲜亮丽的曾经。我宁愿自己一直都是那么普通,而不是历经一朝从天堂到地狱。”
陈羽低声说:“方池,我们对你从来只有割舍不断的情谊,不是什么同情和怜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值得我为他付出什么。就比如我不相信如果我现在落魄,你和魏尹会弃我于不顾,这是情谊。”
陈羽严肃的语气让许方池的心倏地软了。
“我知道,这样简单的道理,其实我该知道的。”
许方池哽咽着说:“可这些年以来我发觉我自己真的变了很多,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有时候翻到高中时的旧照,简直恍如隔世。”
“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从前那些也许曾让沈别序为我动心的特质。曾经总是精力充沛,无时无刻不在奔跑大笑,根本闲不下来,快乐幸福到让现在的我恍然,甚至有时候觉得那些美好是不是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坚强。这些年我被生活压抑的阴郁自卑,有时候甚至会憎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嫉妒那些总一帆风顺的人。落魄的时候也想过一了百了,又怕父母伤心。腿伤了以后,夜里我总难以入睡,有时候是疼的,有时候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运动会上三千米都能跑第一的自己有一天要借助拐杖才能走直线。”
“我变得世俗。最穷时连吃碗馄饨都要找朋友借钱,为五毛钱能和菜市场的叔叔阿姨掰扯好久。我已经好几年没有买过新的衣服,这些年里,我能感觉到自己随着年岁渐长而逐渐对某些事情变得力不从心。”
电话那头的陈羽倏然没了声音,但许方池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
这些话他已经憋了太久,他总觉得自己不找个人说一说就快要疯了。
他就快要被自己给逼疯了。
许方池抹了把眼角溢出的泪水,继续说:“说实话,在和他重逢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过他终有一天还是会离开。高中时我就知道其实我是配不上他的,他那样优秀,少时又过的那么辛苦,终于苦尽甘来,我是真的不想他再辛苦。而我这样的心态迟早会影响到他的情绪,撕破和我们之间浮于表面的平和,他会觉得累的……”
“方池……”
陈羽似乎想说什么,可出口却只是苍白的一声,没了下文。
许方池扯了下唇角,低声说:“我觉得我和他就停留在这个阶段也挺好的。或许我曾经是他的执念,但见过之后时间一长他总会发现其实他记忆里的许方池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他不该再为一个已经离开的人追逐不放,他会醒悟的。到那时,他也会明白他该换一条路走一走了。”
电话挂断后,陈羽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着身体转过身去看身侧男人的神色。
沈别序是今天上午到陈羽这里的,到机场就给陈羽打了电话。
陈羽上午忙着就没去见他,下午特意请了半天假和沈别序约在了公司附近一家临江餐厅。
来了以后沈别序不说话也不点餐,等到陈羽点好餐,他才抬眸望向他,猝不及防问他:“你和许方池最近联系了吗?”
陈羽看到了他晦暗的神色,心里一悸,明白大约是沈别序和许方池之间出什么事了。
魏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最近这段时间在忙着自己的婚礼。陈羽算是和许方池联系的比较频繁的一个,所以沈别序才来找他。
而且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很大的事情,沈别序不至于会找到他面前来。
他答道:“没。和他吵架了?”
沈别序眼底都是疲惫的红血丝,想来这几天应该都没有睡好。
他只是颔首,却没有多解释什么。
陈羽好像明白他来找自己是为什么了,试探着问:“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