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业接了鸿帝口谕,匆匆入宫,直奔偏殿宣武殿而来。 宣武殿与朝政议事上朝的太和殿不同,此处一般是鸿帝单独召见大臣之地。 姜守业入得宣武殿,就见上官云冲、尉迟愚与兵部尚书樊解山,门下省侍中西门楚,中书令荀封芮已在殿内了。 加上匆匆而来的尚书左仆射姜守业,朝中的三省大佬与武将都已齐了。 鸿帝坐在龙案之后,脸色很难看,各部的头头们都垂首肃立,除了姜守业知道鸿帝为何这般着急,找他们来偏殿以外,余者皆不知发生了何事。 但见鸿帝脸色带青,也知定然发生了重大之事,否则鸿帝绝不会在非朝会之时,将他们几个召来此处。 “众位爱卿,朕急召尔等前来,你等可知何事?”鸿帝阴沉着脸,双目似要喷火一般。 “臣等不知,望陛下明示!”姜守业等人连忙躬身应道。 鸿帝突然笑了,但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却是让人胆颤心惊。 “众爱卿不知是何事,倒也说得通。”鸿帝收了笑,目光扫过众臣,从龙案上拿起一张纸条来,递给上官云冲:“众位爱卿,且看。” 上官云冲接过鸿帝亲自递过来的纸条,仔细一看,神色大变。 上官云冲看完后,又将纸条递给身后的尉迟愚,尉迟愚看完后,表情也如上官云冲一般震惊。 随着纸条在几位重臣手中传阅,见者莫不心惊,直到递到姜守业手中,姜守业的神色却是并无变化。 “陛下!肃南伯白翰文竟然眷养私兵达二三千人之众,且私造兵械,这已与反贼无异!老臣恳请陛下发兵肃南,老臣自荐为帅,定将这等反贼剿杀干净!” 上官云冲怒气满脸,率先说道。 尉迟愚也狠声道:“陛下,臣的右卫军愿为先锋!” 中书令荀封苪道:“陛下,若此事为真,那肃南伯叛逆之心昭然若揭,老臣赞同上官老将军之议!” 门下省侍中西门楚却道:“陛下,此消息从何而来?据闻肃南伯在肃南颇有好名声,也向来安份守己,若说他要造反,此事还需查实!否则事实未明,轻易发兵,怕是会引发其他有封地的侯爵心生疑窦,于朝堂安稳不利。” 鸿帝冷哼一声:“此乃暗夜使所查!” 西门楚心中一惊,便不敢再开口了,即然是暗夜使所查得,那想来是错不了了,此时若为肃南伯说话,被扣上同党的罪名,那就玩大发了。 “朕只召各位爱卿前来,是想听听众爱卿的意见。这肃南伯,自从朕让他告老后,便对朕心怀不满,朕还没拿他怎么样,他倒是先养起了私兵!” 鸿帝眼神如冰霜,显然是动了杀心了。 “西门大人说得也有些道理,此事虽为暗夜使查得,想来并无虚假!” 上官云冲道:“若是仅靠密信,就断定肃南伯养私兵造反,便发兵除之,恐会让其他勋贵担忧,不如让老臣领兵前去,将那肃南伯拿了,并查证一番,给他落个实证,以堵其他勋贵之口。” 上官云冲说得这话不无道理,鸿帝上位后一直在打压勋贵门阀,找各种由头削爵,已令各地的门阀勋贵产生担忧和抵触之心。 若就是这般凭着一封密信,就发兵肃南说白翰文养私兵造反,恐会被其他门阀勋贵看做是铲除门阀的手段。 姜守业却道:“现在发兵肃南去抓实证,恐是已晚,那白翰文恐早已毁了证据。若老臣所料不差,那些私兵也应已躲避起来了。” 鸿帝沉声道:“有没有实证都不重要!朕的暗夜使即已查证,他不认又如何!上官云冲、尉迟愚,你二人带二万人马,亲去肃南府,将肃南府与朕荡平!拿白翰文一家老小的人头来见朕!” “臣遵旨!” 鸿帝即已下旨,上官云冲与尉迟愚恭身领旨。 “另,荡平肃南府后,将白翰文眷养私兵意图谋反一事,诏告天下,若有为其求情者,按同党处之!” 上官云冲与一众老臣明白了,不管暗夜使的密信是真是假,都要弄死白翰文,此时召他等前来,是要通过他们之口,告知各大勋贵门阀,白翰文是谋反才被铲除,与其他事无关。 “陛下不可!”姜守业连忙出声阻止。 “嗯?”鸿帝龙眉一皱,道:“姜爱卿为何阻拦?” 姜守业忙道:“老臣并非阻拦陛下,也非为白翰文求情。” “那姜爱卿说说,此事有何不可?”鸿帝问道。 姜守业道:“那白翰文一介伯爵,莫说养兵二三千,就是一万,他也造不起反来,莫非其背后…” 姜守业欲言又止,话点到为止。 鸿帝闻言龙躯一震,姜守业这话里有话啊。 “姜爱卿是说,白翰文后面还有人主使?”鸿帝冷声问道。 姜守业忙道:“老臣只是依据形势猜测而已,至于事实如何,老臣也不敢妄言。” 此时在宣武殿中的都是老油条,顺着姜守业的话往深处一想,脸色皆变,却无一人敢言。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鸿帝的脸色更冷,手都在微微颤抖,好半晌才道:“众位爱卿,可有看法?” 门下省侍中西门楚道:“陛下,姜相所说有几分道理,若白翰文其背后还有幕后之人…此时就不宜发兵肃南…” 上官云冲也道:“陛下,西门大人说的极是,以老臣所见,此时发兵,虽能荡平肃南府,却无法揪出幕后之人。” “那道如何?朕就让他在眼皮底下养私兵么?!”鸿帝一拍龙案,怒道。 “老臣以为,陛下可遣暗夜使深入查探此事,同时加强燕安防卫,外松内紧,以不变应万变。”上官云冲道。 姜守业上前道:“陛下,白翰文眷养私兵造兵械,所需银钱甚多,陛下不妨从白翰文的银钱来路查起,说不定会有所斩获。” 鸿帝其实心中已隐隐浮现出一个人影来,殿内的大臣们,也皆是有猜测。 鸿帝是怎么登上大宝的,此殿中之人都人人参与过,如今这情形,与当年鸿帝上位之前的情形是何等的相似。 鸿帝似是突然苍老了十岁,叹了口气道:“就按上官爱卿之言处之!今日之事,众位爱卿切勿外传!” “臣遵旨!” 一众老臣躬身领旨。 “都下去吧。”鸿帝无力的挥了挥手,又道:“姜爱卿留殿。” 上官云冲等皆看了一眼姜守业,心中都皆明了,这是鸿帝要单独留下姜守业商议了。 若论肚中的坏水,谁有姜守业多。 待得一众老臣退下,鸿帝与姜守业四目相对,君臣尽皆无语。 良久,鸿帝才问道:“姜爱卿,你与丰邑侯是否早就察觉此事了?” 姜守业恭声答道:“老臣与丰邑侯也是最近才推测而出。” 鸿帝怒道:“你父子既已知晓,为何不报于朕!” 姜守业答道:“陛下息怒!老臣与丰邑侯仅是从一些蛛丝马迹分析而来,根本无实证,如何敢禀于陛下?” “所以,丰邑侯就打着调查精盐一事去了肃江县?”鸿帝冷笑道: “现在被人堵在肃江县里出不来了!你阻止朕兵发肃南,就不怕你儿子被白翰文弄死?” 姜守业微躬了躬身,道:“齐王已领齐王府护卫前往肃江县了。” “好!好!好!”鸿帝连叫三声好,怒极反笑:“你等都是知情之人,就是朕不知道是吧!姜爱卿,你可真是好样的!” 姜守业见得鸿帝发怒,连忙跪倒在地,道:“陛下错怪老臣了!” “哼!还在狡辩!你倒说说朕如何错怪于你了!”鸿帝寒声道。 “陛下,老臣与犬子推测而已,根本无实证!所以犬子为陛下之安,才会前往肃江县查探!且即便现已查明白翰文眷养私兵一事属实,可也只是查明了此事,于其他事,还是没有实证。 且,齐王也并不知其中缘由,齐王殿下也只是以为,犬子因精盐一事出的事,这才带人前往肃江县!” 鸿帝盯着姜守业的眼睛,道:“所以,你父子怕朕猜疑你等,这才将朕的暗夜使引过去的吧!” 姜守业微低着头,心中腹诽,您是什么性格您自己不知道么? “老臣一片忠心!”姜守业也不再辩解,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 鸿帝又盯着姜守业看了一阵,这才自语道:“朕一直以来,都以仁父之面教导,没想到啊…这是报应么…” “陛下,龙体要紧!” 姜守业见鸿帝抚着胸口,坐倒在龙椅之上,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色,顿时一慌,慌忙起身来扶。 “无妨事。”鸿帝摆摆手,道:“姜爱卿,咱们君臣数十载,连你都不相信朕了么?” 姜守业连忙道:“老臣自是以陛下为天,为陛下尽忠!” “那好!”鸿帝道:“除了让暗夜使查探以外,朕命你着同大理寺一同查证!京中所有府衙,尽可调派!朕实不愿二十二年前的旧事再演!” 鸿帝这是掏心窝子了,姜守业哪敢不应。 “快,传太医!” 姜守业见鸿帝呼吸急促,连忙朝殿外大喊。 宫外太监听得喊声,又见得鸿帝犯了胸疾,顿时慌成一团,连滚带爬的去找太医。 鸿帝被太监与太医扶回了寝宫后,姜守业离了皇宫,这才发现后背衣衫已然全湿了。 他倒不是在怕鸿帝怪他没能及时将事情报上去,而是在怕鸿帝死在他怀里,那真是黄泥掉裤裆了。 更怕的是,刚才君臣的一番对话,姜守业就要与东宫不死不休了,无形中掺进了储君之争中了。 鸿帝躺在床上,太医喂了些药之后,总算还了魂,便对小太监江有道:“传朕旨意,将刘于明与赵启杖毙!其家眷皆杀!” 大太监刘于明与中书省侍中赵启,因牵扯到盐铁一事被下了天牢,一直关着至今,鸿帝之前一直没有动手,也是看在三公之一的颜其文求情的份上。 但如今形势,鸿帝暂时不动白翰文,却可以将刘于明与赵启弄死。 “另,吏部侍郎李勉行唆使学子闹事,革去官职,全家发配岭南!”鸿帝想了想又道。 这些人都与赵弘安有过多的牵扯,此时不除还等到什么时候。 帝王一怒,流血漂橹。 小太监江有连忙跪地领旨而去。 “丁岳!去将暗夜使都尉于坤川叫来。”鸿帝又对守在寝宫外的丁岳道。 不多时,暗夜使都尉于坤川应命而来。 “于坤川,将派出去的所有暗夜使召回!”喜欢主和爹,好战妻,只想当咸鱼的他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主和爹,好战妻,只想当咸鱼的他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