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药 片刻的死寂后，沈尧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手掌重重地拍在面前的书桌上，嘴唇不住地颤抖着，最后，他几乎是咬着牙哑声低吼道：“滚！你给我滚！” 不知是为了被蓄意搅进这局面的亡妻，还是为了站在面前替他挡住所有恶意的儿子。 话题的另一个中心沈懿君却显得异常平静，他毫不在意地笑道：“您这些话也就只能刺激刺激我爸，您大概不知道吧，这些话我从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就算我害死了我妈，我可还是姓沈。”沈懿君嘴角的笑愈发张扬，他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笑的桃花眼此刻死死盯住张董，“可您呢？” 张正锋冷哼道：“想送我吃牢饭，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冲着张正锋人畜无害地一笑，慢条斯理道。 “又或者恰好留下了一些不该留的东西？” 见张正锋面色难看地摔门离开，沈懿君弯腰捡起摔落在地上的青花瓷瓶，重新放到沈尧的书桌上。 沈懿君立刻走到沈尧身边，俯身，一只手支撑住沈尧的身体，另一只手抬起他的右手，凑近看了两眼。 沈懿君说：“血压有点高，但是还没到要吃药的程度，您现在是不是有点胸闷气短，这应该是血压突然升高暂时引起的，我扶您站起来走一走？” 沈懿君双手用力托着沈尧的右手臂拉着他站了起来。 沈懿君偏头就能看到疲惫和失望如同疯长的藤蔓一样遍布了沈尧的整个面庞。 一老一少就这样沉默地缓步走在这吵闹过后的静谧书房里，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吞没，唯有沉稳的呼吸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交相响起，显示着两人的存在。 沈懿君有些受不了这般昏暗的环境和沉重的气氛，于是当两人绕了一圈又一次走到窗边时，沈懿君伸手拽开了窗帘，想为这死气沉沉的书房添一些温度。 窗外正是好天气。 微风摇曳时，飘来的除了淡雅的茉莉花香，还有沈尧一直不敢触碰的回忆。 只是他没能留住这样的美好。 “对不起。”他紧紧地握着沈懿君的手，沉声道，声音里还带着些气息不稳的颤音。 他不知道，在先前两人走路时无声的漫长沉默里，沈尧的耳边回荡着张正锋和沈懿君的对话。 “您大概不知道吧，这些话我从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附骨之疽般的对话，只需一遍，就让人痛苦得喘不上气来。 过了许久，沈懿君才动了动自己麻木的右手，搭上沈尧已显出苍老的手，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都过去了。” 半小时后，家庭医生们和沈芮安接踵而至，看着沈尧被沈芮安、陈姨、家庭医生们和一大堆仪器包围着，沈懿君放下心来，一个人默默走出了书房。 这地方真是跟他犯冲，以后再也不在这听别人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