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继续说道：“但这也是一个好问题，我们做的晶圆是属于逻辑芯片，就是电视、播放器里用的那种，不是电脑用的内存。” 邱慈云和吴金刚的脸色都严肃起来。 “去年，哦不，前年了，前年中芯开始给尔必达代工dra，据我所知，是签了五年的代工协议来换取对方的技术转让吧？”方卓看向中芯的技术骨干吴金刚。 “先不说这个技术问题，当然，我的看法都是基于冰芯当前的情况，不是指责中芯的选择。”方卓先表明立场，免得误伤，“技术层面，冰芯肯定力有不逮的，其次，dra存储产业的竞争太大太血淋淋了。” “nec撑不住亏损，退出dra，这导致国内和它合作的华虹也没了存储的生意，只能转而去做代工。” “这样集合三家大厂的组合，还是持续亏损。” “这个市场的竞争太激烈。” “新玩家想进场，第一个考验就是被三星、尔必达把持的市场地位，就是要试试能不能亏损得起。” 方卓吐了一口气：“冰芯现在亏不起这样的数字。” “方总，你觉得我们未来能加入战场么？什么时候会是合适的时机？” “这个周期循环从过往几次来看还是很有必然性的，只是或大或小罢了。” 虞正祥尽管不懂，也从其他人脸上看出些许不赞同的意味。 这其实是方总在婉拒吧。 集成电路分为数字和模拟两个大类，存储和逻辑芯片又是数字电路的重要赛道。 按照世界半导体贸易统计的数据，存储芯片占半导体市场约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和全球半导体整体市场的规模走势基本一致。 而方卓关于周期的说法也不是没有依据，不光存储芯片，整个半导体市场的周期起伏都还是蛮明显的，差不多四年左右便是一个轮回。 熬不住的或抱团取暖，或倒闭清算。 如此的规律里怎么制定发展战略和方向很考验经验和智慧，也受多种因素的影响。 即便现在不算很好的时间，有技术摆在眼前难道能不上吗？ 但换到冰芯的立场上，短期内都只能旁观这个市场的变化，先专心把代工业务做好再说。 “这倒不是。”方卓说道，“中芯要做存储，要做dra，那这就是咱们国内dra的第一步，各方面都会挺你们，我不怕你们熬不过，我是怕你们的客户熬不过。” 尔必达是什么？ nec、日立、三菱，这三家dra的艰难是有外因和内因的，它们联合起来便能消弭这些因素么？ 至于这样的答案会带来什么连锁变化，中间又会不会出现有利于冰芯的情况，那都还需要耐心观察。 他开玩笑：“到时候就邀请方总来运作，我们中芯的技术加上方总的能力就是天作之合，肯定能在存储产业上分一杯羹。” 旁边一直听着的邱慈云倒是皱了皱眉，他看了方总一眼，依照来冰芯之后的相处，总觉得还有些未尽之意，脑海中转了转中芯的近况，沉吟道：“台记不可不防啊。” 中芯不管在什么方向突破都会得到各种因素的助力，但同样也会招致堵截。 吴金刚凝声道：“这次诉讼和解之后，台记应该没有力量来干扰我们。” “懂了，今晚干个通宵。”吴金刚连连点头，“争取让冰芯给我们中芯挡子弹。” 旁边提出问题导致这番讨论的虞正祥不自觉也笑，不管是这里的气氛还是他们谈论的内容都颇为出乎意料。 方卓送虞正祥离开，礼物由助理先拎到车里。 “方总。”虞正祥沉吟再三，还是开口道，“感谢你给虞红的信任，她性子有时候比较直，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还请方总多担待。” “公司从小到大，业务从少到多，她的能力和追求进步的意愿才是她成为易科虞总的最大原因。” 虞正祥默默点头。 如果……如果这位方总是四十、五十，那也就不用有什么奇怪的担忧。而，最后还是以分开收场。 方卓也犹豫了一下，反而开了口：“虞叔叔要是要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打我的电话。” 至于这个变动需不需要运作，这位想不想从自己这里运作，那就由他自己判断和决定吧。 方卓点头，挥手告别，看到车子启动后便把手缩回袖子里。 “瑞雪兆丰年，瑞雪兆晶圆。” 嘟，嘟，嘟。 他放下车窗，伸头往后眺望。 远处的冰芯工厂孤零零的伫立在夜幕之下像是在黑暗里积蓄前进的力量。 大年初三。 晨星半导体的市场总监韦博运仿佛上班打卡一般的又来到了冰芯，他发现方总是个好说话的人，就想着趁着难得的机会积攒积攒眼缘。 “韦总啊韦总，你跑订单都是这么卖力吗？总部的副总呢？不是说要来？” “今天天冷，到办公室去吧。”方卓摇头道。 方卓：“……” 这个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