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里没有声音，既没说奇怪，也没说不奇怪。 郑丹锐有了反应，问道：“资金没有追加吗？” 虞红看了几秒，答道：“不会追加的，很多软件园都是空壳，您可以去实地看一看，几乎都是荒草、池塘，压根没有下一步动作。” 虞红看着方卓，不知道该不该讲下去。 “你继续说。”郑丹锐有回应了。 郑丹锐打断道：“你怎么知道？你在哪？” 方卓微微摇头，示意不答，他又抬手展示材料，让虞红继续按部就班。 公用电话亭里的两人几乎都是身体一僵，头皮发麻。 方卓心念翻涌，伸手按住话筒，轻轻地说道：“他诈我们。” 郑丹锐用确定的口吻又问道：“方卓不在你旁边吗？就是挂号网的方卓。” 方卓皱眉，这一下子就退了一万步啊，郑组长不是使诈，他是真的确认是自己指使的电话，可，这也没办法，托普的乱搞就是当前最大的问题。 虞红极其纳闷这个事，就贴在旁边听着里面的回答。 方卓不解：“那怎么就知道是我？我刚才没发出声音。” 方卓：“……” “有话就说吧，不要拿那些编的话来骗我，后果很严重。”郑丹锐淡淡地说道，“什么内幕不内幕，那种几年前的事情你不可能知道，只是凭空瞎猜。” 他镇定了下心神，声音一点不慌：“嗯，抱歉，那就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实不相瞒，郑组长，我真的去看过托普的软件园。” “哦？你看到的是什么样？”郑丹锐没怀疑这话，认为已经进入“开诚布公”阶段。 “我去过两个，差不多都是这样。” 也许当地人还会疑惑，还想着以后可能动工。 或者，宋如华是沉浸在资本的游戏里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宠儿。 “我觉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破坏这里的互联网产业生态。” 忽然，他感觉到虞红呼吸的热气吹到了脸上。 “草！” 第100章 一个泡沫的破灭（中） 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过河拆桥！ 可是，电脑毕竟是崭新的ib，电话亭也不便宜。 方卓握紧话筒，他调整下情绪，没有因为被认出身份而头脑昏聩。 “你为什么要找我说托普集团的事情？”郑丹锐主动问道。 郑丹锐淡淡地说道：“我不信。” 郑丹锐思索几秒，说道：“我不信。” 方卓纳闷对方会纠结于这个，直接说道：“宋如华昨晚见过我，极可能复刻玩弄概念炒作股价的那一套，挂号网现在很危险，我必须做点什么。” 他冲着走过来的司机招招手，掩了下手机话筒，低声说道：“开车去上海这边的西部软件园。” “昨晚在裘市长的饭桌上遇见他，今天上午有医院的人告诉我，托普集团来人谈线上挂号的合作。”方卓直接把李科长所说的事定性，一点也不模糊，“如果是良性竞争也还好，问题在于一旦他继续玩资本游戏，未来数年内都不会有线上挂号乃至医疗真正实现的空间。” 方卓犹豫好几秒，有点杀人诛心但又委婉地说道：“宋如华来杭州做软件园毕竟只是杭州一地，他拿线上和医疗的概念炒作恐会有更大范围。” 裘市长只需要确保杭州没有问题就行，即便方卓去说，裘市长觉得软件园存在问题，杭州不搞这个了，宋如华转身去另一个省宣布投资线上医疗，那又能怎么办？ 就算有些人脉关系，他有那个动力去管吗？ 相反，郑丹锐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得不重视，即将正式成立的推广应用小组就是干这种工作的，他未来数年的工作基本盘都是注意国内的互联网和信息化建设。 郑丹锐略一沉默：“你对托普还有什么更多了解？” 郑丹锐看着车窗外一路倒退的景色，问道：“你对托普集团的这种事怎么看？” 这还真成政商交流会了。 “托普集团有没有问题？” 方卓先给了个狠狠的评判。 “为什么宋如华搞一片菜地再插个牌，川省就迫不及待的大给优惠政策？部委又为什么把它列为‘国际级火炬计划软件产业基地’？” “这中间是不是急于求成？一听见‘信息化’‘软件集群’这种字眼就如饥似渴的跟着放卫星？” “两三年的时间里，是没有人发现这个泡沫，还是没有人愿意主动戳破这个泡沫？” “如果空壳能挣大钱，如果玩弄概念能野蛮生长，谁会愿意好好做呢？” “说不出来，但股票价格又上去了。” “机制不健全必然会导致野蛮、违背市场规律的生态环境，宋如华是贪婪的，可地方上的政策只要存在问题，没了宋如华还有方孺华。” 方卓深吸一口气，言语里满是痛心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