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就当方卓低头翻报告的时候，舅妈许茹买饭回来了。 这种场合和情况，每次见到亲人都让她变得更脆弱。 “我刚才看医院这边写的信息是，治疗要看5年生存率，如果5年不复发，就是常规上的‘治愈’。” 方卓的安慰既理智又残酷。 然而，许茹的泪水却渐渐止住了。 “刚、刚才上来的路上，我在想，我再能好好陪她一年，就一年，我都心满意足了。” 许茹又一次泪流满面。 方卓听得难受。 方卓抿抿嘴，干脆把两份盒饭都放好，他说了一声就下电梯去自己买饭吃。 方卓捧着盒饭坐在住院部外的花坛边，他一会想着是不是能借用红十字的名义把医疗费给表妹治病，一会又看着神色匆匆、常怀痛苦的人在大楼进进出出。 只是，有时递过来的是根难以撑住的稻草，最后仍旧让人沉沦。 “祺祺醒了，你穿个无菌衣进去和她说会话，别说太久，她得好好休息。” 方卓应下，换上无菌衣，见到了表妹赵素祺。 方卓轻轻坐在边上，看着表妹憔悴的脸，说道：“心情不好，换个发型。” 方卓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苦闷，这种时候还要开解自己的祺祺，为什么就非要是她呢？ 她眼睛里有光。 赵素祺看着表哥的严肃表情，眼里有光在闪动。 “舅妈的眼睛渐渐不好，舅舅也变得沉默寡言。” “梦里面，我有段时间很忙，忙着没时间去看他们，就时不时打点钱。” 方卓扭头去看赵素祺的眼睛：“因为，那时候我们也很难。” “不要怕，不要怕，哥有法子。” 她的泪水缓缓在脸上流淌，哽咽道：“嗯，哥，我想活下去。” “和你妹聊啥了？看她笑得开心。” 赵淑梅和许茹都是扒在门玻璃上看两兄妹聊天，等他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发问。 赵淑梅试图去拽儿子的头发，拽不住后改为用手揪：“哪来的嫂子？影都没有呢，换什么换？你赶紧把你这见了鬼的头发给我理了去！” 许茹不同意：“我在这边看着她就行，小卓，你该上学上学。” 赵淑梅赞同地点点头，直截了当地说道：“就该他来陪护的，那是他妹！” 许茹慢慢的点头，眼里不知怎的又噙上了泪水。 晚上九点钟，方卓心事重重的回到宿舍。 “怕宿舍再停电，我这发型还能给你点光。”方卓不露痕迹地扫了眼藏钱的柜子，拿起小镜子照了照，“还可以，保留了我七分的帅气。” “你复习怎么样了啊？可别谈恋爱耽误升本啊。”方卓随口道。 方卓没听见回答，扭头看了看室友，愕然道：“不会吧？这么快吗？是现在吗？” “什么这么快，什么恋爱……”林诚结巴了一下，“哎，之前上大课的时候是觉得前桌女孩挺可爱的，说起来，还是因为我一直帮你点名被老师发现，我们才认识的。” “反正，给你个忠告，升本就好好复习，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方卓老气横秋的告诫，“年轻人，多想票子。” “年轻人，要多想着事业进步。”方卓换了个说法。 他忽然意识到室友的发型，问道：“你妹是不是要化疗啊？你换这个发型。” “好嘞。”林诚斗志满满的埋头于书本。 一夜悠悠。 “方便进来吗？”外面传来清脆的女声。 后者一拍脑门：“坏了，找麻烦的来了，咱的新辅导员！”两步，拉开门，当先打了招呼：“小苏老师好。” 方卓露齿一笑，洁白的牙齿和光亮的脑门交相辉映：“对，小苏老师，我就是方卓，请进，请进。宿舍有点乱。” 林诚点头哈腰。 苏薇打量了两眼宿舍，发现不像自己想象的杂乱。 方卓干脆地说道：“林诚没通知我，可能忘了和我说。” 方卓不待老师说话，继续说道：“小苏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我以前的出勤记录，我也就是最近几天缺了课。” “我这几天缺课是因为我妹生病住院了，我必须得照顾她。”方卓有条不紊地说道。 “白血病。忘了请假，心情和经济上的压力都比较大，和小苏老师说声抱歉，等会我给你补一张假条。”方卓平和地说道。 “嗯，谢谢小苏老师，另外，我想和学校申请一下外出实习，这个学期就先不在学校了。”方卓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