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痛恨厌恶自己的姓氏,又怎么会再接受与你们有关的一切呢? 她本也要走的。 于是她开了一家酒坊,她酿的酒香甜,大家也都愿意买,久而久之就经营了起来。 只不过,她每次走前,都要与看店的丫头说:“此去若我不回来了,这家店就归你了,喏,这是钥匙,酿酒的法子在我房中的梳妆台上,你拿去学了傍身。” 她这样放荡不羁的女娘少见,不乏有人嘀咕她,她也不在意。 “锦娘,你家在哪儿啊?” 镇上的人都不说,但贾圆宝也猜得到,花锦多半是京城来的。不用花锦答,他就说:“我爹说,京城可好了,你怎么不留在京城呢?” 贾圆宝说不上来:“反正,他们就说好。” 花锦心想,不同的是,你这样的公子哥,在京城要被教做人。 花锦状似无意问:“新帝?” 比起关心新帝是谁,百姓更关心新帝能下放什么好政策。 花锦真是哭笑不得,她也听人议论过,市面上还有她与沈昭的画本,讲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贾圆宝:“不过新帝病重,估计嗐,我说起来又没完,天王老子们的事,与咱们有什么干系。” 贾圆宝看她的侧脸,惊叹于她高挺秀气的鼻梁,叹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叹她樱红的唇瓣,叹着叹着,没忍住问:“都说京中的女娘嫁人也格外早,锦娘这样的身段,定是大户人家出身,嫁的就更早了,出来怎么不带上你的倒霉男人?” 他刚开始追求花锦,使劲浑身解数,怎么都追不上也斗志满满。他爹一句话把他骂醒了:“人家锦娘瞧着就出身大户人家,什么男人没见过,你这盘菜白送过去,还不配被人家端上桌!” 他就是打趣,花锦不爱与他一样胡说,没想到花锦扬唇,竟真的答话了:“倒霉男人死的早,我手无缚鸡之力,为求自保,只好离京了。” 贾圆宝多少也知道京中宅院里的那点破事儿,思来想去,真气上了。 花锦将最后一壶酒端在桌上:“记得结账,走了。” 她无甚牵绊,是世间最自由的人儿。 花锦本来只是说倒霉男人死的早,贾圆宝这么一说,添油加醋,竟变成了另一种说法——她为了她男人在京中受尽了苦,她男人是个没用的家伙,帮不了她就算了,还死的早,害得她只能孤身出逃。 众人再一传,于是有关她的经历被传的五花八门,什么离谱的答案都有。 这里太小了,邻里都认识,关系亲近,有什么矛盾也好解决,贾圆宝那样的公子哥也不纨绔,官也是好官。 花锦收起那些感动,只想一脚踹死多嘴的贾圆宝。 花锦没想过再和谁共度余生。 有一阵子,居然夜夜都梦到他。 沈昭已经成为了新帝,但众人都说他残酷暴戾,在他手下当差都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诛九族。 梦瞬息万变, 花锦看着沈昭孤身一人,他夜不能寐,噩梦缠身, 病魔也不放过他。于是,他狠狠心扔下了繁琐的政务, 挑了个不算忙的日子离京。 花锦坐在高僧身边, 与高僧一起盯着沈昭看。 当时其她侍妾都喜欢和她玩, 只有柳氏巴不得她死了,沈昭休书一扔,柳氏自然就要永除后患了。 什么机会,不得而知了。 花锦从梦中惊醒,她擦去额角的汗,不敢相信自己这个月第七次梦到沈昭。 花锦摇摇头,甩去那些念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会变成梦里那样的帝王吗? 只有在他上香那一刻,她才觉得这人还是沈昭。 没成想第二日,邻里的程大娘就引了个私塾先生来,换往日,花锦一定直接闭门不见客,可今日,她破天荒打开门,迎着程大娘进门。 花锦这么迫不及待,程大娘反倒不敢介绍了,原先想好的措辞全忘了,稀里糊涂说了些,将私塾先生说的乱七八糟。 魏玿云于是又将自己重新介绍了一遍,他长相不错,性格温润,谈吐不凡,说话也不轻薄,将未来也打算的很好,瞧得出来是个真心实意不耍嘴皮子功夫的男人。 魏玿云:“” 她扶额:“实在对不住,昨夜忧思太多,净说胡话了。” 他看起来十分好脾气,花锦就有些纳闷:“魏先生应该不缺好婚事吧?” 原来他也丧过妻,他的妻子身子一直不好,嫁给他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这镇子太小了,他娘几乎认得每个人,他找谁做戏都会出破绽。 他说明缘由后,已经等着花锦拿酒泼他,骂他有病,没想到花锦沉默片刻,也没赶他走,只是说:“既然如此,索性就将假戏做下去。” 花锦:“恰好我也缺个人堵风言风语,先生若不介意,不妨与我假成亲,先生也不必真拿我当妻子,婚后还是陌路人,必要时你我相帮一下,如何?” 花锦倒是不在意:“虽然我没许诺过不爱上旁人,不过世上大抵也没几个比他好的人了。先生与我只是做戏,也不必将后路断了,待先生娘亲放心了,这婚事便可随时作废。” 他二人在外一个死过夫君,一个死过妻子,同病相怜,所以在一起也没什么稀罕的。 魏玿云搬来了酒坊,白日教书,午后卖酒,夜里算账,每隔半个月陪花锦酿酒,倒是能文能武。 她与魏玿云的房间隔的很远,平日里没必要的时候,可以小半个月不说一句话。 见魏玿云神情黯然,花锦就知道自己又问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