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张敬坤身子向后一仰,彻底放松下来,好整以暇地旁观事态发展。
就在这时,唐峻双膝跪地:“殿下,我交代,我都交代,一字不落的交代……”
范忠谦看到唐峻这副模样,便知唐峻吃了秤砣铁了心。
他有些气恼,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交代又如何?
捉人要捉赃!
最重要的证据他们没有,能耐他何?
那可是唐峻都不知道的。
刘尧朗声开口:“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必定严惩不贷!”
唐峻看了一眼范忠谦,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情抖了个一干二净。
从范忠谦上位开始,一桩桩,一件件。
包括范忠谦渎职、贪污、受贿、害命……
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说出来的只比堂审的还多,决计不比堂审的少。
而且每一件事,唐峻都能拿出相应的账本作证。
在众屏息凝神地听着,直到最后,刘尧勃然大怒:“范忠谦!本王只当你渎职受贿!却没想到你是这一切的主谋!”
“慈幼局沦为娼窝,无数孩子被迫接客,近四百条人命消逝,只为满足你的贪欲!”
“下属官员贪赃枉法为你授意!奸商哄抬物价,恶意屯粮、培育疫病,你就是幕后主使!”
“河道被改!加重了此次水灾的严重程度!致使无数人死于非命,数万良田沃土被毁,竟是出自你之手!”
“没想到!你才是江北最大的一颗毒瘤!是所有阴谋诡计之中的核心人物!”
“在位十数年,致使数以万计的百姓死亡!所涉金额竟然高达三百万两!甚至连朝廷命官都敢杀!”
“心机之深沉!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人神共愤!你乃当之无愧的巨贪!奸佞!十恶不赦,罪不容诛!”
范忠谦听到这里,也终于在这时刻,明白了刘尧他们真正的目的。
倘若一开始就指控他是主谋,百姓不会信,所有证据加起来也站不住脚。
所以他们才会指控一些无关痛痒的罪名,让他承认得干脆利落。
而后循序渐进,逼迫他不得不走上准备好的退路,从而引出唐峻这个关键人物。
而他以为唐峻死了,所以不假思索地拉唐峻来背锅。
最终使得唐峻背叛他,抖出他所有的罪恶。
有了前面的铺垫,有了唐峻的证词。
这个时候,指控他为主谋,也就顺理成章。
不仅百姓能接受,所有人都能接受。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手段!
他竟然没能早一步看清!
想到这里,他回头,血红的双目死死地盯着白明微。
也就是在这时,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果然与上头说的一样,不容小觑。
别看白明微杵在这里,不参与审理。
可真正的局势,却掌控在白明微手里!
连刑部侍郎张敬坤,都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一把利刃!
“不会吧?”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而这些消息,再度让百姓炸开锅!
“怎么不可能?”
“刚刚审的那些案子,范知州都参与其中!每桩每件都有他,现在爆出来他才是主谋,也不奇怪!”
“他可是江北最大的官!他要不是主谋,谁能操控这么大的一盘局!”
“数百万两,几辈子加起来我都没有听过这么多的银子,这范知州也太狠了!”
“亏我们还感恩戴德,觉得他把历城治理得不错,但这数百万两,可都是他从江北各地收刮民脂民膏收出来的!”
“要是把这些银子都用在百姓身上,江北所有地方,肯定不比历城差!”
“我还奇怪好端端的陵江怎么改道了,没想到是范知州为了有更多的田地收租做出来的!”
“这么说,江北这次遭受这么大的灾情,有他一部分原因!”
“……”
舆论已经一边倒,所有人都信了他是主谋。
然而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害怕。
他高高扬起头颅,恢复先前的倨傲。
他扬唇,一字一句,挑衅着刘尧:“殿下,臣只有一个问题,敢问殿下,臣这些年非法所得的赃款在哪里?”
是的,这就是那最重要的物证。
没有赃款,就算有账本,也不能完全对上。
所有的指控,都会成为证据不足的悬案!
谁能耐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