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弘文睁大眼睛,“你?”
“他害死了我姐夫!”李建昆怒喝一声,“怎么,我没资格找他报仇吗?!”
曲弘文吞咽一口唾沫,声音打结道:“您、您可别乱来。”
“那你们倒是管呀!”
撂下一句话后,李建昆不再看他,拂袖而去。
返程路上,强哥也一直在劝,劝他冷静。
“你错了,既然这件事这么拧巴,我现在还真不能冷静。别担心,我姐是林家剩下的唯一寡妇,一个弱女子,身为弟弟,我有确凿证据证明庞福生在对我姐夫下毒,这件事,我有资格闹。”
李建昆侧头望向强哥,“你不是要外部压力吗?正好!”
“总之……你悠着点。”
————
凌晨,幽邃的夜色里,五辆由蓝鸟和皇冠组成的车队,缓缓驶入万宝镇,车速慢如乌龟爬行,没有惊扰到任何人,在福禄寿医馆门前停下。
从头车副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壮实青年,表情狠厉,目光阴冷。
五名司机留在车上,其他人轻缓地走下车,聚集在壮实青年旁边,只见他率先从后腰的夹克衫里面,抽出一把泛着幽冷色泽的开山刀。
紧接着,其他人纷纷效仿。
霎时间附近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不少。
做完这些后,壮实青年亲自上前拉开头车的后排车门。
一个“巨人”颇为费劲地从车厢内钻出来。
与此同时,医馆门前的人赶紧向两侧散去。
巨人缓步上前,蒲扇大的手贴在医馆的铺门上,摩挲一下后。
突然!
毫无征兆地右肩一晃。
看似并没有铆足劲儿,却发出一声惊天巨响。
小镇的静谧被打破。
医馆硬木大料制成的铺门,竟如玻璃般龟裂,崩断,垮塌。
壮实青年领着人,第一时间提刀冲进去。
医馆内很快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十字交叉的万宝镇两条街道上,一盏盏灯光亮起,许多脑瓜从建筑物的窗户后面探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搞什么呀,美帝空袭咱们?”
“卧槽!是医馆那边!”
“快快快,庞神医有危险!”
…
轰!
轰——
不等手脚麻利的一些人,来到医馆营救庞福生,五辆汽车不再藏匿动静,飞驰驶离。
驰援而来的人们涌进医馆后发现,不幸中的万幸,并没有发生大规模流血事件,其他人基本完好无损,但是,庞神医不见了。
被歹人掳走。
这可把一些特意赶到镇上求医,暂时没有轮到号,租住在居民房里的人们给急得团团转。
“报警报警!赶快报警!”
“我曰你老娘!”
“王八蛋!狗畜生!救死扶伤的神医也绑,我祝你全家死绝!”
…
夜色里,街道上骚乱成团,骂声一片。
————
黎明破晓,华电产业园内宁静悠然,只有灯火通明的食堂里传出些细碎的轻响。
行政楼顶层也亮着一盏灯。
未关的办公室房门外传来脚步声,躺靠在红木案台后面的黑色老板椅上的李建昆,缓缓睁开眼睛。
富贵当先走进来,憨态十足的脸上透着一抹古怪之色,他看一眼李建昆后,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走到靠墙的真皮沙发旁坐下。
李建昆的视线定格在后进来的那人身上,微微眯眼。
阿贵的皮肤上、衣服上,有不少尚未干涸的血迹,十分扎眼。
“搞定了。”
“哦?”
“明天他会当众认罪。”
“明天?”
李建昆手指敲击桌面,“你怎么保证?”
“我很肯定他已经深刻明白一点,如果到时候他敢反悔,或者不吱声,他就是个死人。按照您教我的话术,认罪,那些对他盲目崇拜的人能捞他一次,也会有第二次;不照办,他只有一个死字,那垃圾鬼精得很,知道怎么选。”
这个效率比李建昆预想的还快。
原本他以为高低要和庞福生玩上几天,这家伙才会就范。
想想看,毒死了至少几十个人的魔鬼,能是胆小之人吗?
“你把他怎么了?”
“我一根汗毛都没动他。现在您这边站着道理,我不能让您变得没理。”
李建昆沉默,他其实说过庞福生如果不配合,只要不弄死就行的话,他再次上下打量阿贵一番后,问:“那这些血是哪来的?他家人的?”
“他身边根本没有家人。我的。”
嗯?
沙发那边传来富贵瓮声瓮气的声音:“他当着庞福生的面,把自己的手指给砍了,两根,一刀一根。”
李建昆从老板椅上站起来,皱眉望向阿贵,这才发现,他的左手一直藏在身后。
李建昆绕过桌台走过去,抓起他的左手臂,望着那用纱布简单包扎的断指,已经尽数染红的纱布落在李建昆眼中,格外刺眼。
“你是不是傻?!”
阿贵咧开泛白的嘴唇,笑道,“好不容易求来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再不做好,不用您叫我滚,我自己都没脸见您,反正,管用就行。”
“你个憨货!
“你也是!”
李建昆扭头骂道,“还坐着干嘛?送医院啊,断指呢,看能不能接上……”
————
上午黄金时段。
万宝镇上乱成一锅粥,福禄寿医馆面前的十字路口处,尤其乱糟糟。
望着医馆破碎的大门,以及失去灵魂的医馆,数不清特意赶来求医的人们,破口骂娘。
正在这时,一个莫得感情的声音,经由喇叭扩音后,自一条街道的尽头,随风飘来。
“……我叫庞福生,我没学过医,也不是什么医生,我就是想挣个名,赚些钱,我最常用的药方叫功德汤,主药是芒硝,这东西吃多会死人,量不够又起不到大用,所以我让买药的人多喝水,是想尽量把药留下,把毒清出来,能不能行其实我也不晓得,我只读过三年小学,我知道个啥……”
只见街道尽头,一个人踉踉跄跄向十字路口走来,腰间绑着一根麻绳,固定着一根伸到胸口的麦克风,麻绳的末端向后,绑在一辆缓慢行驶的黑色蓝鸟轿车的右侧后视镜上。
车顶架起一只不大不小的铝制喇叭。
生无可恋的声音从里面一遍一遍,念经似的传出来。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