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勇像上次一样,坐在门槛上,大黑狗在他旁边摇着尾巴,吊着猩红的舌头,凶光毕露盯着李建昆几人。
唯一不同的是,胡大勇没拿武器。
李建昆想开口时,被沈红衣制止,姑娘遂挤出笑脸说:“胡大哥,我们这次过来是想帮嫂子看看病。”
嗯?
胡大勇怔了怔,诧异道:“帮她看什么病,她没病。”
他想,至少暂时没有,仅仅是整夜睡不着觉。
沈红衣正想解释,余光扫向周围黑压压的人头,到嘴的话又吞回去,遂指指他身边的大黑狗。
“没事,它不会咬你。”胡大勇道。
李建昆没好气道:“你还是抓着它吧,真咬一口,我跟你没完!”
胡大勇瞥他一眼道:“一看你就不养狗,懂个屁。”
卧槽!
这话李建昆可不服气,他家也有只大黄好不好?
当然,他没怎么养是真的。
造成大黄的色胚性子,最喜欢往二姐怀里扑,其次是鲁娜,小妹和沈姑娘差不离,然后是许桃……
里头是有个逻辑关系的。
欧阳医生和韦医生两口子相视而望,那模样似乎在说,好生猛的人。
敢这样和眼前这位说话?
别说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屯子,在港城他们都没听说谁这么牛气。
欧阳医生小声对丈夫说:“这就叫不知者无畏,内地早两年甚至鄙视有钱人,这些人根本不懂财富到李生这种级别,能量有多大。”
韦医生嘀咕道:“李生和传闻中不太一样,脾气还挺好……”
在港城,李生可谓凶名赫赫。
他的发家史,即是一部英资财团的血泪史。
沈红衣踱步上前,大黑狗果然不吠不闹。
来到胡大勇身前站定后,沈红衣俯身压低声音道:
“是关于嫂子不能生育的事。”
嚯!
胡大勇睁大眼睛,瞅瞅站在李建昆身后的一对中年男女,其中的女人他上次见过,是港城来的医生。
来帮他家婆娘看不能生的病?
不过很快,胡大勇眼里的精光又黯淡下去,苦笑一声,对沈红衣摇摇头道:
“不是没看过,折腾好多年了,从县里看到市里,没用,都说没得治。”
沈红衣道:“胡大哥,我说句不敬的话:你们市才大多点的地方?放在全国都排不上号,医疗水平也一样。
“你们去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看过吗?”
胡大勇下意识摇头。
曾经倒也想过去趟首都,但一来一回需要不少钱,另外县里和市里的医生都说得那么绝对,思虑之下,他们认为即使走一趟,也是冤枉功夫,白费钱。
沈红衣继续说道:“所以啊,这病未必没得治。”
她说着指指后方的韦医生:
“这位是生育方面的顶级专家,港城来的。
“必须得承认,咱们的医疗技术,和港城还是有蛮大差距的。
“我们都问清楚了,在这位专家的手上,不育不孕的病症有七成的治愈率——”
“七成?”胡大勇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确认道。
见沈红衣笃定点头后。
胡大勇倒吸一口凉气。
七成的治愈率,实在……太高了!
以前他们去过的医院,从没医生敢这么说。
他眸子里熄灭多年的火苗,蹭地一下,重新燃烧起来。
且比过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
谁不想拥有亲生子女?
而且他家的情况还不同。
他是孤儿,父母在他年幼时进深山采药,再没出来过,是好心的陈家父母收养了他。
不过陈家父母收养他,其实有带有一定私心——他们家只有一个闺女,陈母生桂春时,险些难产,落下病根,再也不能生。
这也就意味着。
他和婆娘肩负着,延续老胡家和老陈家两家香火的重任。
犹记得刚结婚那会儿,他们计划得很好,孩子要多生,男娃女娃他们都喜欢,一定要让空落落的家热闹起来,至少得生两个男娃。
一个姓胡,一个姓陈。
谁承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桂春生不出来。
这也是后来桂春从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变成现在偶尔有些神经质的原因。
她有时候做梦都在哭,都在向过世的两家父母道歉,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沈红衣补充一句说:“主意是他想到的,韦医生也是他请来的。
“他想着如果能替嫂子治好病,你们又还在能生的年纪。
“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应该——”
沈红衣顿了顿,问:“胡大哥,你和嫂子会把壮壮还给我们家对吧?”
胡大勇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眼神望向李建昆,再次有了些变化。
他想,师父终究是师父。
富贵跟着这个人,应该不算坏。
是的,前几天山上发生的事,他已知道,所以他今天才和李建昆说了话。
“如果真是这样,没得说。”胡大勇道。
桂春肯定能放手,他想。
沈红衣大喜,赶忙向后方招招小手道:“韦医生,你们过来吧。”
她早留意到里屋窗子后面,有双女人的眼睛。
嫂子在家。
胡大勇撸一把旁边的狗头后,又轻拍两下,大黑狗“汪”一声后,哧溜消失不见。
胡大勇起身,对走上前的韦医生夫妇,微微躬身道:“麻烦二位了。”
遂又望向李建昆:
“你、也进来坐吧。”
得,不算白忙活。
李建昆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走进院。
这时,韦医生已戳在院里向胡大勇打听起来。
旁边的欧阳医生,脸上一喜道:“东西都留着?好,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那些年去医院检查、治疗的单据和病例,都压在箱底留着,起先是觉得有用,后面倒也想过扔掉,眼不见为净,但一想又了不少钱,舍不得。
于是一直留到现在。
胡大勇应一声后,脚步轻快,向屋内奔去,到门口时想到什么,一个急刹车,转身道:
“你们进屋坐吧。
“桂春呐,倒茶!拿过年买的好茶叶。”
跑得最快的不是韦医生两口子。
而是沈红衣。
李建昆扫向左右,道:“那、走吧。”
韦医生两口子是真不想进屋,但他都这么说了,又岂敢拒绝?
一行人被请进堂屋坐下。
陈桂春听丈夫的话,端上茶水,却是一脸懵圈——
单看个景儿,可看不出是咋回事。
这个女人还没意识到,折磨她快二十年的痛苦,或许很快便能消解。
ps:冇了。
祝大家中秋快乐。
今晚应该陪家人吃月饼、赏月亮。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