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里,不免又想起了刚刚那个丫鬟的脸。
年轻,漂亮,眼睛像一弯浅月。
裴希声索性扭头离开,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路过后院的水井,就看见一个丫鬟手上拿着个荷包,像是要往王西寺的房里去。
“我以为她……当时也是气极,直接上去质问。”
裴希声的胸口一起一伏,这桩压在她心上多年的旧事,如今终于要公之于众了!
“那丫鬟说我有病,还推了我一把,井口就在旁边,情急之下,我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不知怎的,她哎呀一声跌到井里,再也没了动静。”
这一声惊呼,惊起夜鸦,也惊出了裴希声的一身冷汗。
自己是王家的客,偏老夫人院子里的,大爷院子里的丫鬟都不识得她。
这说明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
要是婚事黄了,自己以后怎么办?
裴家的脸面怎么办?
裴希声似乎能看见,母亲叹气抹泪的脸。
绝不能黄了!
这下,婚事已经不是为了当初的惊鸿一瞥。
一个是为了王家的困境,一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事情已经做下,裴希声一定神,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快步离开了那里。
也是奇了,经过这么一桩事,竟然顺顺利利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番话说完,裴希声觉得,自己心上的石头,终于卸去。
“是我对不起她。”裴希声道,“我会让人打捞她的尸体,入土为安。”
文爷道:“只是入土为安?”
“难不成我还要对着她的墓碑,下跪道歉?”
裴希声语调拔高,反问一句。
“凭心而论,我一点错也没有。
一个丫鬟,三更半夜去主子的房里,什么意思?
我是未来的主母,处置几个想要爬床的丫鬟,一点错也没有。”
裴希声冷笑连连,突然面色一变,呕出一口血来。
林之语递来帕子:“那丫鬟手上,恐怕拿的就是王西寺的八字等物。”
想来是受了贾文或者是曾灵的交代,要把这东西丢到井里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她自己和这东西一起下去了。
“也是因果啊。”
文爷叹了一句。
“江侍卫,借你的火折子一用。”
他拿过火折子,蹲在地上,呼啦一下,把那团黑漆漆的东西点着。
见王西寺院子里结束了,周子晋往外走了两步,忽又回过头。
“大夫人,我们要去二爷院子,你要一起跟着去,还是?”
裴希声:“我也想一起去看看。”
看看这所谓的风水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一转身,呼吸一窒。
裴希声浑身血液冰凉,内心一处被眼前的景象生生挖开了一个大洞。
呼啦——
风刮过,因为得知风水阵而亮起的那一点光,左摇右晃一下,彻底熄了。
王西寺我背着手,眼珠子眨也不眨,定定地看着裴希声。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这里多久?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提醒?
他听到了多少?
心惊胆战的疑惑冒上来,按不住,压不下。
夫妻两人相视良久,裴希声喉头一动,吐出一句话来。
“老爷,休了我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