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这座城市,这在哥哥和妈妈口中心心念念想要回来的地方,却远远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繁荣。下了火车,又喊了人力三轮,瞧着这古朴的交通方式,顿时叫郑秀眉头微微皱着。
苏白却也没多在意。
说白了,就是一小姑娘,就好像这年头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是一样的道理,没必要计较。
再说了,时间线往后拉个十几二十年,多少港城人惊艳大陆的发展?
那都是后话。
几人一路到了医院,临近病房门前,赵月香的手都是颤抖的。
眼瞧着病房近了,她却伸手忽然拽住了郑衡,声音发抖,道:“儿子,扶着妈,妈腿有些软。”
多少年没见了?
她甚至都记不清了。
刚去港城那些年,她日子过得真苦啊。
钱被抢了,被人骗了,她都不敢说,死死咬着牙熬着就为了拉扯大一双儿女。
老郑也在吃苦,也在为了尽心尽力拉扯大一双而已,她心里头明白。
有时候半夜坐在床上流泪,她也在暗暗埋怨自己实在是没用。
怎么就总伸手问老郑要钱呢?
可是,儿子有出息,要去国外念书,发誓要念书改变生活。
赵月香怎么能不支持?
这一送去国外,就是六年。
其中苦楚,不必言说。
如今郑衡回来,她惦记着总算能够松口气,过上好日子,只要儿子在港城找个好工作,挣大钱,她也就能往回寄钱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这会儿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赵月香胸口笼罩着巨大的一层失落,她想哭,可是泪水已经流干了。
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了郑忠光,亏欠了这个一辈子都在为她和一双儿女做考虑的男人。
麻木的走到门前,推开门,赵月香一眼就瞧见了病床上躺着的郑忠光。
他已经瘦得没了人形儿,曾经扛枪拿刀的魁梧汉子,如今病恹恹的躺在病床上。
似乎是听见了声音,郑忠光挣扎着从病床上探起头来。
空洞麻木的视线终于锁定了赵月香,几十年没见,却也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是,是月香吗?”
他喉咙沙哑,轻声问道。
这一刹那,赵月香的眼泪再一次汹涌的滚落了下来。
“忠哥。”
她颤抖着走过去,伸出手,握住了他病床上的手,一下接着一下抚摸着,“是我,我是月香啊……”
郑忠光张了张嘴,眼珠子转了一下,眼泪滚落了下来。
他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郑忠光来说,仿佛一切都鲜活而明媚了起来。
因为苏白的关系,街道办主任陈元方过来,拿了一百元钱,还有一点水果,探望了郑忠光。
京都大学那边也派人过来看了他。
当这些人抓着他的手,一下接着一下轻轻拍着的时候,郑忠光好像一切都释怀了。
病房里,一对儿女轮流陪着他,他瞧见当年才自己一半多高的儿子,已经健硕且成熟。
而那个抱在手里的女儿,如今也已经亭亭玉立。
他欣慰极了。
赵月香每天来照顾自己。
在郑忠光的眼里,岁月仿佛从来没有在赵月香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还是当初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扎着麻辫,脸蛋像是红苹果儿,水灵又可爱。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