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供销社时，杜飞借口进去买东西，买了两盒大前门塞给钱科长。 如果没钱科长点拨，单靠杜飞自己慢慢摸索，没有一年半载别想搞清办公室这些人的深浅。 两人出了供销社，继续往前走，远远就看见，十字路口边上有一个修车摊子。 却在这时，杜飞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锅盖头，绿棉袄，正是俏寡妇家的大儿子棒梗！ 车摊上的王师傅抻脖子瞧瞧，连忙摇摇头。 但王师傅仍坚持摇头，还挥手驱赶，他只能走了。 杜飞突然停步，令钱科长微微诧异，顺着他眼光看见棒梗，问道：“你认识那孩子？” “哦～这孩子可野得很啊！”钱科长话里有话，似是提醒杜飞。 两人来到修车摊子前，王师傅看见钱科长，立即满脸堆笑，抢几步迎上来：“哎呦！钱领导，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王师傅却没舍得抽，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顺手夹在耳朵上。 王师傅忙叫一声杜领导，但脸上却露出了难色。 王师傅忙摆手道：“车子倒是有一台现成的，不过有点旧，还是二六的，给这位杜领导骑怕拿不出手。” 杜飞对新旧倒是不在意，却有点担心能不能骑得住，别三天两头出毛病，耽误事不说，还闹心。 杜飞想了想，对钱科长点点头。 王师傅脸上笑意更浓。 他都没想到，杜飞会买一台二六车，一般来说像杜飞这么大个头的爷们，肯定要买二八大杠，坐人拉货，都不含糊，二六的车子小一号总差点意思。 杜飞骑了一圈觉着还行。 四十五块钱能买这样一辆自行车，杜飞相当满意。 即便如此也比买新车便宜一百多块，还能省下一张自行车票。 一般人只能眼馋，却不敢冒这个风险。 不过今天买自行车完全是临时起意，四十五块钱在这个年代不是小数目。 杜飞知道财不露白，他今天来报道，有王主任背书，再加上一身新行头，已经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没必要在钱科长面前再搞惊人之举。 下班 王师傅知道杜飞在街道办上班，有钱科长在，不怕他抵赖，索性直接让他推走，明天把钱送来也一样。 王师傅一听这茬，顿时警惕起来，眼神满是戒备。 “王师傅，您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杜飞笑呵呵道：“那孩子是我一个院儿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妈一寡妇，拉扯仨孩子，不容易。有些事没看见就罢了，但既然看见了，要是不闻不问，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钱科长抽着烟，淡淡道：“小杜问你，你就说说，又不关你啥事，藏着掖着干啥？” 杜飞似笑非笑，注视着王师傅。 杜飞也没追根究底，转而问道：“既然以前都收了，这次为什么没要？” 不用杜飞去猜，王师傅抢先自问自答，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那可是三个全新的齿轮工件，一个有巴掌大，银光湛亮的，肯定没用过！这玩意儿我哪敢要啊！他么的，查出来就得蹲笆篱子去。” 可别小看这三个齿轮，棒梗偷出来也是按废铁价往外卖，但跟之前那些边角废料有本质不同。 离开修车摊子，杜飞推着自行车跟钱科长走回街道办。 快到街道办，钱科长拐弯儿去了小食堂。 以孙姨和郑大妈为核心，一边抖开毛线织毛衣，一边张家长李家短的，传播各种小道消息。 令杜飞没想到的是，看似有些高冷的朱婷，居然也在其中，还准备了瓜子，大家多少抓点，一边嗑瓜子，一边闲唠嗑，仿佛开起了茶花会。 朱婷这 虽说朱婷背景强硬，学历又高，根正苗红，来年升副科长几乎板上钉钉，但上下左右方方面面都要兼顾。 对朱婷来说，一点花生瓜籽要不了多少钱，让大家人前人后说她一声好，又何乐而不为呢！ 大伙纷纷散了，留下一地瓜子壳。 他是新来的，虽然有王主任帮衬，没人敢欺负他，但有一些工作，还是得主动点，否则大伙当面不说，背后却不会说他好话。 别看陈中原只是个副处级的干部，却是正儿八经得手握实权。 当她得知这个关系，不由得对杜飞愈发殷勤。 杜飞忙道：“孙姨，瞧您说的，我跟家啥活不干，咋还不能扫地了。我年纪轻，别的不成，可总得有个勤快劲吧。” 孙兰假意嗔恼，实则送了杜飞一顶高帽，先入为主给杜飞打上‘勤快上进’的标签。 顶着这个人设，其他人理所当然会找你帮忙，为了人设不崩，偏又不能拒绝，往往弄得焦头烂额。 孙兰也是人精，正因为看准了，才敢这样抬举杜飞。 接下来，一下午也没什么事。 等下午五点钟，天色暗下来。 唯独没戴手套，抓着车把两手冻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