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柱说:“我徐叔办事讲究,那么多人帮忙盖房进度也快啊。”
“盖的是俩座房,否则四十多人在房子跟前也转悠不开。成,就扔着吧,赶紧掏完灯笼挂就往回走。”
徐宁解释一番,他早已经将熊胆装进了小布兜里,贴身放在了上衣内兜中,这颗熊胆是属于他自个的,孙继业和刘柱、以及另外两人都没意见,毕竟徐宁是过来帮忙的,如果没有他肯定打不着这头黑瞎子,况且将黑瞎子整死的两枪是他打的。有人说,山规是跑山人制定的,同时也是跑山人先违反的,这话没啥毛病,因为制定规则的人,往往是第一个破坏规则的人。
这时候徐宁没有讲山规,因为在蛤蟆沟孙继业就和他透露了,刘柱是心甘情愿的,他肯定也会给那俩人好处,总不能让人白白跟他进山受一宿罪。
当刘柱将灯笼挂扔到树杈上后,五人便听到‘轰隆’一声,随即蛤蟆沟的河水暴涨,水流湍急且凶猛,哗啦啦的声响振聋发聩。
刘柱大声喊道:“幸亏我徐叔提醒,要不然咱几个真得被大水冲走。”
“可不咋地,小徐炮还是有经验,以前遇到过这事?”
徐宁摆手:“我哪遇到过这事啊,都是听跑山的老人说的,只要山里下雨就不能往河边凑合,就像小时候爹妈嘱咐不能在三月末去滑冰是一样的。”
“一点不差,我跑了得有十多年山,但基本不在雨天进山,都是大晴天进山。”
孙继业点头:“哪有六月中跑山的,这山里密密麻麻都是树,根本跑不起来,再说现在属于农忙,家家都得收拾地,哪有空跑山啊。”
刘柱用绳子将开了膛的黑瞎子绑好了,抬头说道:“这是我第三次六月份进深山,以前有两次是遛套子、捡蘑菇……”
“诶,我是不敢在夏秋进这么密的林子,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吃饭呢,入冬了倒是敢进……”
五人一边唠嗑一边拽着黑瞎子往西走,这山里根本没有路,只能钻不是那么茂密的山林,哪怕有仨人拽着黑瞎子,他们走的也很慢。
直到天际翻起鱼肚白,他们才走了一多半路程,此时五人都已经饥肠辘辘,饼干、槽子糕、酒水和饭菜早已经吃完了,刘柱不时拍着大腿悔恨,为啥不多拿点槽子糕呢。
孙继业说:“这点事不至于孬遭,再不济还有头黑瞎子呢,我现在是饿过劲儿了,要不然就地笼火烤熊肉垫巴一口呗。”
“我也饿过劲了,再说王野等着出灵,现在都快六点了,咱得加把劲了。”
“嗯呐,饿一顿没啥事。”
几人连番劝说,刘柱心里才好受点。
7点多钟,五人终于走出了山,刚走在通往大河村的山道上,徐宁就瞅见一辆东风汽车从后边快速行驶而来。
这辆东风汽车的司机瞅见他们拽着黑瞎子后,兴奋的拍着方向盘,大喊:“哥!你老尿性了嗷!”
坐在副驾的孙连军,脸色涨红,同样很激动,道:“我就知道宁哥出手肯定好使,咱爸还让我别说的太绝对,姐,对不?”
孙莲芳踩着刹车缓缓停下,道:“对劲,咱爸成天给我灌输说话办事留条缝,说啥给旁人个台阶、也给自个留个台阶,我用走台阶么?”
“哈哈哈,嗯呐,咱就走平道,一马平川!”
汽车停稳之后,两人推开车跳下车。
孙继业笑问:“你俩咋知道我们从这出山呢?”
孙莲芳呲牙说道:“我们哪知道啊,今早晨五点多钟我爸就派了五辆车,从咱村一直到小河头来回转,我俩都转悠俩多点啦。”
“成,这事办的挺稳当,军赶紧搭把手给黑瞎子整车上去,你柱子哥都快没劲了。”
其实刘柱的精神头是最足的,因为他心里装着事,不仅不困,反而很亢奋,他在山里拽黑瞎子基本没休息,闷头就是一个劲的拽……
“我啥事都没有!我王叔家里整好饭菜了吧?”
“整好了,我俩是不到五点钟吃的。”
今个早晨得吃两茬饭,第一茬是四点多钟,一批人得拿着洋镐和铁锹上山挖坑,第二批则是跟着出灵的亲朋好友。
为了把这头四百多斤的黑瞎子装进后车厢,可费了牛劲了,徐宁、孙继业齐上手才将巴抬起来,刘柱、孙连军爬进后车厢,孙继业搂着徐宁肩膀进了副驾,孙莲芳开着车回到了大河村。
老王家当院有灵棚、边上站着一帮人,红嫂往火盆里扔黄表纸,屋内放了五张桌,其中四张桌的饭菜都被动过了,只有东屋炕桌上的饭菜没被动过,偶尔进来吃饭的人,只是扫一眼炕桌上的饭菜,便拿起筷子坐在地桌前打扫着残羹剩饭。
王野的母亲被送到了隔壁家,孩子被孙继伟媳妇抱走了,这老王家闹闹腾腾的容易冲撞到孩子,而少了条腿的王野父亲则坐在西屋炕沿,愁眉苦脸的抽着烟,时不时向窗外望去……
这时,东风汽车停在了门口,在当院或门口、墙根下站着的人,全都转头凝望,当他们瞅见是孙继业,便纷纷朝着车前移动。
“整死了!在后边车厢,快跟柱子搭把手整下来。”
“得嘞。”
众人向车尾移动,戴着孝布的王强说道:“三叔,东屋炕上有饭菜,你们快去垫巴一口。”
“诶,不着急。红啊,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侄女婿的把兄弟大哥徐宁,也是多亏了他才能找着这头黑瞎子。”
红嫂脸上有两行泪痕,说道:“多谢徐兄弟帮忙,我家野子能瞑目了。”
徐宁下车时手里还掐着一刀黄表纸,道:“别客套,王野和刘柱去山里接过我,我送送他也是应该的。”
一个老头站在门口道:“红啊,这小伙没空手来,你和小强赶紧准备还礼。”
“诶!”
红嫂和王强回到灵棚里,徐宁将手里的黄表纸放在火盆旁边对着寿材鞠了仨躬,红嫂和王强则是磕了仨头还礼。
然后红嫂将徐宁送来的黄表纸放在火盆里烧了几张,剩下的则存放了起来,因为送来的纸得留着烧三年。
门外,众人将黑瞎子卸下之后,便将其抬到了院门口,刘柱抬头瞅了眼灵棚,他说道:“兄弟,我给你报仇了!你就安心走吧,家里有啥事我不能瞪眼瞅着,该帮的我指定帮!”
说罢,刘柱低头就将熊脑袋割了下来,他抓着熊脑袋放在了供桌上,又往火盆里填了几张纸。
孙继业和徐宁、孙连军几人走进了东屋,王野父亲杵着拐立在外屋地,瞅见他们之后恍惚了几秒。
“大哥,你快去西屋待着,先生不让你出屋。”孙继业提醒道。
“我知道,我就是坐不住……”
“摊着这种事,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活人有活人的活法,咱不能活在过去。”
王野父亲点头:“我知道,这位就是小徐炮吧?我总听野子说起你。”
“大爷,我叫徐宁,你喊我二宁就行。”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