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点头:“二哥,我瞅见套子圈有刀劈砍的痕迹,老舅说这俩狍子是让人砍了脑袋,直接给扛走了,雪地里有一溜血,我们跟了二里地,在一个地窨子跟前血迹消失了。”“那地窨子是谁的?”
刘大明说:“马六的地窨子,强子去问了一嘴,但马六这人酸性,给我们一顿臭骂,说不是他拿的。”
徐宁点点头,问:“没跟马六动手吧?”
“那没有,他都快七十了,跟他动啥手啊。”
“恩,那就行,丢就丢了吧,狍子套没丢吧?”
王虎摇头:“那没有,老舅给狍子套洗了,又重新找个地方下了。”
徐宁喝口茶水,问道:“那血到马六的地窨子跟前就没了?离多远啊。”
“我幺麽得有五十多米,搁他地窨子后身的树林子里断开的。”
“地上没有脚印啊?”
“有啊,老舅也说看脚印不是马六干的,因为脚印搁中途也断了,我们往回走的时候,还看见雪地里有树枝子拖拽的痕迹了。”
王虎说完,李福强接话道:“这人肯定是净意儿地,要不然能费劲巴拉搞栽赃啊?还给自个脚印使树枝子扒拉没了。”
徐宁笑了笑:“你们没问问马六,瞅没瞅着旁人啊?”
李福强无奈道:“没等我们问呢,这马六就叽叽哇哇一顿吵吵把火,话都不让我们说。”
“嗯呐,这老爷子才生性呢。”
前世徐宁和马六交际不多,只在山里见过数次,并在他的地窨子里喝过一顿酒,避了场风雪。后来徐宁给他买了点东西送去,就去了煤矿干活……
“狍子套重新下好了?搁啥地方。”
刘大明说:“搁你下套那地,再往东走两三百米,你瞅着树上栓红绳就到了。”
徐宁点头道:“行,那我明天去找马六问问。”
“兄弟,你找他……那我跟你去啊?”
“不用啊,我去找他唠两句嗑。”
“这老爷子老生性了,跟人不好打交道。”
徐宁笑说:“一人搁山上待独性了,正常。我跟他唠唠嗑怕啥地?”
“二宁,那你可得加点小心,这老爷子一两句话不对付就爱动刀。”
徐宁皱眉,“他跟你们动刀了?”
刘大明摇摇头:“那倒没有,我听人说的,说之前给李三大腿豁开了,咱也不知道因为啥事。”
徐宁疑问道:“马六跟李三有仇啊?”
“可……”
正在刘大明要说话之时,徐家院外闪过四道人影,正是高艳红、常西风、张燕和常北风。
两两搀扶着站在院门口,朝屋里张望。
高艳红冲着院里喊道:“徐兄弟搁家不得?”
听见这声喊,屋里和外屋地的人全都扭头望去。
徐宁瞅见是常家兄弟就紧皱起眉头,而李福强则是从炕沿窜了起来,急忙往外走说道:“啥意思,他们还敢找上门?”
刚走到外屋地的李福强被杨淑华拽住,便听刘丽珍说道:“强子,他们应该是来谢二宁的,咱出去瞅瞅。”
徐宁、刘大明等人走到外屋地,跟随着刘丽珍的脚步出了门,不过杨淑华、韩凤娇和吴秋霞却没出去,因为她们正在焅油、闷饭、攥丸子。
院外,常家兄弟和俩媳妇瞅见从徐家屋里走出来这么多人,顿时有些发懵,他们寻思家里就刘丽珍和徐宁搁家呢。
高艳红瞅着领头的刘丽珍,面带笑容说道:“婶儿,真对不住,我和燕子刚给他俩收拾完,耽误点事……
这不是你家我兄弟搁山里碰着他俩了么,当时他俩正闹别扭,差点被黑瞎子给扑死,是我兄弟响枪将黑瞎子壳死,将他俩从黑瞎子嘴里救下来的。
我和燕子都挺感谢徐兄弟,一点心意……婶儿。”
张燕将手里的烟酒、罐头和槽子糕递过来,但刘丽珍没接着,只瞅着两女人说道:“感谢就不用了,这种事谁搁山里碰着都得搭把手。我儿子为啥削他俩,你俩知道不?”
高艳红点头磨着后槽牙:“知道!咋没给他俩打死呢!婶儿,你别跟他俩一样的就行,这事确实是他俩不对。”
刘丽珍点头,瞥了眼低着头的常家兄弟道:“行了,没多大点事,不用特意来感谢,你们回去吧。”
“别啊,婶儿,这东西你收着……”
刘丽珍表现的不是很热情,只挥挥手说道:“快拉倒吧,拿回去吧,这点事不至于。”
此刻,当街聚集了不少人,有从卖店跟出来的,也有站在自家院门口朝这头张望的,约莫得有二十多人。
“婶儿,不管咋地,我们都得谢谢徐兄弟,要不是他,我和燕子就成寡妇了……这事,我们不知道该咋感谢,东西你一定得收着,我们还得给徐兄弟磕个头!”
高艳红撇着当街聚起来的人,便是心一狠咬着牙,就拽着常西风跪在了老徐家门口。
而张燕、常北风瞅见嫂子的举动,顿时一愣,随即也跟着跪下了。
“诶我艹?!”李福强有些吃惊,他在瞅见高艳红、常西风跪地的时候,就紧忙拉着刘大明往左边靠了靠。
而徐宁也急忙搂着刘丽珍的肩膀,往右边迈了两步。
“这是嘎哈呀?”
刘丽珍明显有些不喜,这老常家人做事太绝,当街那么多人瞅着呢,他四个往门口一跪,这是要感谢,还是想堵门啊?
徐宁靠着门柱,却是看破了高艳红的想法,说道:“你们赶紧起来,东西收下了,你们目地也达到了,赶紧回去吧。”
高艳红一愣,抬头望着徐宁,“徐兄弟,我……”
“快起来吧,当街这么多人瞅着呢,你们还真想磕一个啊?事别做太绝,使点好心眼子吧。”
高艳红有些尴尬,因为当街看热闹的人都能听着徐宁说话,所以徐宁说完这两句话,看热闹的人就议论了起来。
“你说说哪有逼着人家收礼的啊。”
“那徐二宁救了常家两条命,他们就堵门口跪着感谢啊?我艹,咱庆安有这习俗吗?”
“磕头没毛病,搁屋里两家人磕呗,堵门口磕啥玩应啊,给谁看呢?”
“给咱们这帮瞅热闹的看呗……”
高艳红听着屯亲议论纷纷,紧忙解释道:“不是,徐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寻思这兄弟俩跟你有点过节,我真是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刘丽珍皱眉道:“赶紧起来,回家做饭去吧,本来没多大点事,别跪我家门口了。”
老妈这态度很正常,因为她儿子救了常家兄弟,却得到两句骂声,而且骂的还是她。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刘丽珍扬起笑脸接待他们。
刘大明喊道:“让你们起来没听着啊?你瞅瞅这满大道人,都特么瞅你们四个啊。感谢就感谢,跪我们门口嘎哈?让人看笑话啊!”
高艳红转头瞅了瞅当街聚拢的人,红着眼睛掉了几滴眼泪,然后扶着常西风站起身,瞅着刘丽珍说道:“婶儿,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谢谢徐兄弟。”
刘丽珍点头:“现在谢也谢过了,差不多就行了。”
徐宁说:“虽然他俩之前因为偷我黑瞎子,跟我有点过节,但我这人不咋记仇。这回搁山里碰着了,我顺带手响一枪,没寻思能救他们俩,你就当算是他俩命不该绝,行不?”
高艳红点点头,“谢谢,那这东西你得收着,要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徐宁瞅了眼烟酒、就知道这姊妹俩是下血本了,五粮液和牡丹烟虽然搁供销社经常断货,但也挺老贵呢。
“成!虎子,给烟酒啥的都拿屋去。”
“诶。”王虎接过烟酒,站到了一边。
刘丽珍说道:“赶紧回家去吧,这事就算拉倒了。”
“诶,谢谢婶儿,谢谢徐兄弟。”
常家兄弟至始至终都没言语,他们一是没有脸,二是不知道说啥,两条命单是一个谢字就能说清的么?
高艳红和张燕分别搀扶着两人,在当街看热闹的人眼中,尽量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当街看热闹的人瞅见四人缓步离去,他们纷纷和徐宁、刘丽珍等人搭话。
“这事二宁整的对劲儿!”
“嫂子,别搭理他们,这家人脑袋不知道咋想的。”
“妹子,现在二宁可好了,诶妈呀,你跟老蔫就等着享福吧。”
“……”
待屯亲们都散了之后,徐宁才搂着老妈肩膀回到外屋地。
刘丽珍瞅着徐宁想嘱咐两句,却终究没有开口。她是想让徐宁下回再碰着这事,就别多管闲事了,瞅瞅今个闹的,都不够丢人现眼的。
哪怕高艳红四人在屋里背着旁人下跪磕头,刘丽珍都不可能让他们磕,因为啥事只要磕头性质就变了。
若说晚辈过年给长辈磕头、办丧事给死者磕头,当着旁人面都挺正常。
但常家兄弟和徐二宁本身关系就挺僵,这时候堵在院门口,当着屯亲的面下跪算咋回事?
而且徐宁岁数比他们四人年龄小,这脑袋要是碰地,是想咒徐宁死,还是要咒徐老蔫、刘丽珍死啊?
徐宁刚进屋,刘大明就气呼呼的拽着他,说道:“你下回再碰着,别多管闲事,让他俩被黑瞎子扑死多好!”
李福强附和道:“嗯呐,死了拉倒,瞅瞅刚才……那心眼子才多呢!得亏你瞅出来了,要不然我老婶都下不来台。”
徐宁点头:“下回不特么管了。”
李福强叼着烟说道:“兄弟,我琢磨他们根本没想着来家里谢你,应该是听着啥事了,才临时决定的。”
王虎一愣,说道:“强哥,不能吧?这两样烟酒可不好买啊。”
刘大明笑说:“啥玩应不好买啊,老刘家前两年就进了,一直搁柜台里摆着,但是太贵了根本没人买,谁知道他咋卖给他们了呢。”
徐宁摇摇头,他端起茶缸子喝了口水,问道:“老舅,你那工夫说李三和马六有仇?他俩因为啥干起来的啊。”
刘大明顿了顿,皱眉道:“这事我也不清楚,反正马六给李三大腿豁开了。”
李福强靠着地柜,说:“兄弟,你说李三不能是想报复马六,就偷了咱的狍子想栽赃给马六吧?”
“诶!真有可能哈。”刘大明眼睛一亮。
徐宁摇摇头道:“这事等我明天去找马六唠唠吧。”
时间仓促没有分章,不好意思。今个白白写了六千字废稿,这几天干活累着了,状态有点不好,见谅。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