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泥地,粘稠的血泊。 陈北河蜷缩在窑洞冰冷的角落里,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后背撕裂的伤口和腹腔深处那贪婪搏动的胚胎核心。刀疤刘翻译异星碑文、以沸腾脑浆为代价释放出的毁灭信息洪流,混合着万人冢的绝望、音素溶解的哀嚎、胚胎自身的冰冷饥饿,如同亿万只食脑的毒蚁,在他残存的意识里疯狂啃噬、筑巢。文言规则的锁链崩解了,禁锢消失的瞬间,不是解脱,而是更彻底的沦陷。 “呃……呃……”破碎的呜咽从他沾满血污的喉咙里挤出,不再是人的声音,更像野兽濒死的喉音。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却是一片混乱的猩红,倒映不出任何外界的光景,只有无数扭曲、尖叫、充满恶意的信息碎片在疯狂闪烁、碰撞。属于“陈北河”的意识,被这狂暴的洪流冲击得支离破碎,如同沉船坠入最深的海沟,仅剩一点微弱的、被痛苦包裹的碎片,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徒劳地挣扎、下沉。 就在这时,窑洞那扇敞开的、破旧的木门外,惨白的月光被一个高大、僵硬的身影挡住了。 是刀疤刘。 不,不再是那个带着金属与血肉伤痕、眼神复杂的刀疤刘。 他站在门口,头颅微微歪斜,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僵硬角度。那只完好的血肉之眼彻底失去了焦距,瞳孔涣散成一片死寂的灰白,眼角凝固着暗红与粉白混合的粘稠浆液——那是沸腾脑浆冷却后的残渣。而那只曾经闪烁着星图微光的机械眼位置,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冒着缕缕青烟的窟窿,边缘残留着熔化的金属和烧焦的神经组织。 他的身体,却以一种完全违背了重伤濒死状态的、诡异的稳定站立着。裸露的金属手臂上断裂的电线垂落着,沾满血污和冰碴的布条挂在身上,每一步迈出,都带着一种非人的、关节缺乏润滑的“咯吱”声。他像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僵硬地转过身,那双失去焦距的灰白瞳孔,毫无感情地……锁定了蜷缩在血泊中的陈北河。 没有语言,没有威胁。 刀疤刘(或者说占据了他残骸的东西)那只完好的、布满污垢的左手,以一种极其稳定、毫无颤抖的轨迹,缓缓抬起,指向了窑洞内散落在地的——一个东西。 不是武器。不是仪器。 是一个……犁头。 一个最普通、最原始的木柄铁犁头!犁尖沾满了干涸的泥块,木柄被磨得光滑,是黄土坡村民再熟悉不过的农具。它不知何时被带进了窑洞,或许是老支书藏匿的,或许是混乱中遗落的,此刻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 就在刀疤刘的枯槁手指指向犁头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蛮横、带着绝对指令意味的意念流,如同无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陈北河混乱的意识屏障!不是语言,而是纯粹的意志!一种不容置疑、必须执行的命令! “站……起……来……” “拿……起……它……” “播……种……” 每一个意念碎片都带着毁灭信息的冰冷污染和胚胎自身的贪婪饥饿,瞬间压垮了陈北河意识中最后那点微弱的挣扎! “呃啊——!!!” 陈北河口中爆发出非人的咆哮!他蜷缩的身体猛地弹起!不再是痛苦的抽搐,而是一种被强行驱动的、充满了非人力量的爆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猩红的混乱瞬间被一种冰冷的、空洞的服从取代!后背撕裂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迸裂,鲜血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他像一具被输入了指令的机器,僵硬地、却异常迅捷地扑向那个躺在泥地上的木柄铁犁头!沾满血污和泥垢的手,死死抓住了冰冷光滑的木柄! 就在他抓住犁头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看似普通的铁犁尖,在接触到他手掌的瞬间,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反射月光!是犁尖本身,从黝黑的金属内部,透出一种刺目的、不断流转变化的——幽蓝光芒!光芒在犁尖上汇聚、压缩,最终凝练成一点如同微型恒星般耀眼的幽蓝光点! 更恐怖的是,犁尖的形状在光芒中开始……扭曲、重组! 原本弯曲、用于翻土的弧面结构,如同活物般蠕动、拉长、变细!尖端变得更加锐利、狰狞!两侧则“生长”出细密的、如同锯齿般的金属倒刺!整个犁头在幽蓝光芒的包裹下,仅仅数秒,就从一个农耕工具,变成了一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和毁灭性能量的——异形钻头! 而握在陈北河手中的木柄,也不再是木头!那光滑的木柄表面,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幽蓝光痕瞬间浮现、蔓延!光痕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臂,深深嵌入皮肤!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同化侵蚀的能量,顺着光痕疯狂涌入他的身体,与他腹中那搏动的胚胎核心瞬间……连接、共振! “嗬……”陈北河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他感觉自己与手中的“犁头”融为了一体。这不再是农具,而是他身体的延伸!是胚胎意志的具现!是用于“播种”的……刑具!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僵硬地、却带着一种诡异仪式感的步伐,拖着那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异形钻头犁头,一步步……走出了窑洞。 门外,是死寂的黄土坡。惨白的月光下,凝固的村民雕塑散落在泥地里,如同末日坟场的墓碑。寒风卷起带着血腥和焦糊味的尘土。 陈北河空洞的目光扫过这片死地。然后,他拖着犁头,走向村口那片相对平整、尚未被血污完全浸透的——打谷场。 冰冷的、布满尘土和细小碎石的地面。 他站定。双手握紧了那缠绕着幽蓝光痕的犁柄。 没有蓄力,没有犹豫。 “呃——!!!”一声非人的咆哮从他胸腔炸开! 他双臂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非人的力量!将那闪烁着幽蓝光芒、尖端如同异形钻头般的犁头,狠狠地——朝着坚硬的打谷场地表——捅了下去! 噗嗤——!!! 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不是犁开松软的土壤!是坚硬的钻头撕裂、粉碎冻结的夯土和碎石的声音! 火星四溅!碎石飞射! 犁尖那点耀眼的幽蓝光点在剧烈的摩擦中爆发出更刺目的光芒!陈北河全身的肌肉如同钢铁般绷紧,手臂上缠绕的幽蓝光痕疯狂闪烁,将巨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犁头! 犁头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冻油,艰难却坚定地……钻入了坚硬的地表!留下一个边缘布满放射状裂痕的、深不见底的漆黑孔洞! 就在犁头钻入地底约半米深时,异变再起! 那异形钻头般的犁尖,尖端那点幽蓝光芒猛地收缩、凝聚!紧接着——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种子破壳的声响! 一颗……东西,从犁尖那幽蓝光芒最炽烈的中心,被……“吐”了出来! 那不是泥土!也不是金属碎屑! 那是一颗……种子! 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如同凝固能量般的幽蓝色!种子的外壳布满了极其细密、不断流转的、如同微缩音标符号般的——发光纹路!那些纹路扭曲、复杂,散发着冰冷而混乱的规则气息! 音标种子! 这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种子,被犁头精准地“吐”在了钻出的孔洞底部! 紧接着,陈北河双臂猛地发力,将犁头拔出! 带出的,不是泥土,而是一小股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如同稀释血液般的粘稠液体!这液体滴落在孔洞边缘,迅速渗入泥土。 下一个! 陈北河如同最精准的机械,拖着犁头,向前迈出一步!距离第一个孔洞恰好一尺!再次举起犁头! 噗嗤——!!! 钻入!幽蓝光芒爆发!音标种子被“吐”入地底!拔出!带出粘稠蓝液! 一步!一尺!一钻!一种!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如同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不知疲倦的播种机器人!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只有冰冷的执行意志。后背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不断撕裂,鲜血浸透了破烂的衣服,顺着裤腿滴落在冰冷的打谷场上,混合着犁头带出的幽蓝粘液,形成一条诡异而污秽的轨迹。 打谷场坚硬的地面上,迅速出现了一排排整齐的、深约半米的孔洞!每一个孔洞底部,都埋藏着一颗散发着幽蓝光芒、纹路流转的音标种子!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铁锈和奇异信息污染的腥甜气味。 “呃……呃……”角落里,春花那只冰冷的断手,似乎感应到了这亵渎的播种仪式,指尖再次微弱地震颤起来,那“门……们儿……”的方言音调变得急促而悲怆。但在这冰冷的机械播种声中,显得如此微弱无力。 就在这时,打谷场边缘,一个凝固的村民雕塑——一个之前用镰刀划开自己腹部、肠子暴露在外的汉子——他那僵硬的、凝固着疯狂表情的脸上,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不是皮肤的龟裂!是覆盖他身体的、那层由沉默瘟疫冻结的“时间琥珀”,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裂纹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爬满他的全身! “咔……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那汉子凝固的身体猛地……动了一下!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沾满泥污和血痂的头!空洞的眼睛里,凝固的疯狂开始……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的、混合着痛苦和……渴望的诡异光芒!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打谷场中央,那个正在被陈北河钻出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最新孔洞! 仿佛那里埋藏的,不是毁灭的种子,而是……新生的希望?喜欢重生1983:黄土埋金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重生1983:黄土埋金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