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禁区边缘的冰冷空气,凝固着绝望。 陈北河跪在湿冷的泥地里,双手沾满粘稠的污秽——混合着血泥、骨渣、青霉素和万人冢诅咒的“反语言疫苗”残留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腐败气味。他看着春花。 注射完成了。那支来自地狱的针剂,将老支书用生命和疯狂换来的“沉默之药”,强行注入了她脆弱的血脉。 春花没有死。 但她也不再是春花。 她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体不再因剧痛而痉挛,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平静。那是一种非人的平静,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她的眼睛半睁着,瞳孔不再是人类应有的纹理和光泽,而是……凝固。 瞳孔深处,那个冰冷的、由幽蓝星芒勾勒出的甲骨文“默”字,恒定地燃烧着。它不再是闪烁的符号,而是一枚冰冷的烙印,一枚嵌入她视觉核心的、宣告“无言”的永恒徽记。这枚“默”字徽记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场。陈北河仅仅是注视着她那双眼睛,就感到自己的思维变得迟滞,喉咙发紧,仿佛任何试图发声的念头都被那冰冷的“默”字无情地掐灭。 她的呼吸极其微弱、缓慢,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颈间那个焦黑的“生”字疤痕,如同被彻底废弃的祭坛,再无声息。她像一具被精心处理过的标本,被封存在绝对的“沉默”琥珀之中。 “反语言疫苗”生效了。它成功地隔绝了量子仓颉的规则侵蚀,也隔绝了寄生胎的复苏。代价,是春花作为“人”的最后一点鲜活,被彻底剥离。 陈北河的心如同被浸在万年寒冰之中,冻得麻木。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春花冰凉的脸颊,指尖却在距离皮肤一寸的地方停住。他不敢。他怕那冰冷的“默”字徽记会顺着他的指尖,将同样的死寂烙印进他的灵魂。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不远处枯树下、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的刀疤刘,那只受损的机械眼虹膜,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分析数据时的星图微光,而是一种……共鸣般的微弱蓝光。 紧接着,一种新的“声音”,穿透了静默禁区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直接作用在陈北河的意识深处——不,不是声音!是一种震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穿透力! 这震动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脚下! 陈北河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按在冰冷泥地上的手掌。掌心下的泥土,正在以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规律的频率……震颤着!如同大地深处,有一颗微弱的心脏,开始了缓慢的搏动。 咚……咚……咚…… 节奏缓慢、沉重,带着一种新生的、却又无比虚弱的韵律。 是地心的胚胎!那个在黄土中发出啼哭、最终引发这一系列灾难的源头!它没有消失!它在老支书用生命献祭、在寄生胎被摧毁、在量子仓颉现身之后……它……还活着?而且……这搏动……为何如此熟悉?如此……虚弱? 陈北河的心脏骤然收紧!他猛地看向春花! 春花那如同死水般平静的身体,似乎……也极其微弱地……同步震颤了一下!她颈间焦黑的“生”字疤痕毫无变化,但她那被“默”字占据的瞳孔深处,那冰冷的幽蓝光芒,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仿佛沉睡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 “连接……未断……”刀疤刘嘶哑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静默禁区边缘,声音已恢复)。他挣扎着,用金属手臂支撑身体,那只血肉之眼死死盯着春花的小腹。不,不是小腹!是……她的喉咙深处! 陈北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春花喉咙的皮肤下,那曾经寄生着恐怖胎儿的部位,此刻空空如也,只有一层薄薄的、苍白的皮肤覆盖着。然而,就在刀疤刘话音落下的瞬间——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如同裂帛般的声响,从春花那苍白脆弱的咽喉皮肤下传来! 紧接着,在陈北河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道幽蓝色的光,从她喉咙深处——那个曾被寄生胎占据的地方——无声地……透了出来! 不是之前的灼热燃烧,而是一道纤细、凝练、如同实质丝线般的幽蓝光束!它像一根刚刚破土而出的幼苗,带着一种新生的、却又无比固执的力量,顽强地从春花咽喉的皮肤下刺出,笔直地射向……地面! 光束的尖端,精准地刺入陈北河掌心下那片正随着地心搏动而微弱震颤的冰冷泥土! 噗! 光束没入泥土的瞬间,没有丝毫阻碍,仿佛那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某种……介质! 就在光束没入泥土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道纤细的幽蓝光束,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猛地膨胀开来!不再是凝练的光束,而是化作一道清晰可见的、由无数流动的幽蓝光点构成的——光带! 这光带一端连接着春花咽喉深处那个看不见的“源头”,另一端深深扎入冰冷的泥土!它不再是虚无的光,而是呈现出一种半凝固的质感,微微颤动着,如同一条……脐带!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一条由纯粹声波能量构成的——声波脐带! 更令人震惊的是,构成这条脐带的幽蓝光点,并非杂乱无章。它们以一种极其复杂、精密的方式高速流动、旋转、排列组合!每一次流动,每一次组合,都伴随着一种……信息的传递! 陈北河“听”到了! 不,不是听到!是那光带传递的信息流,如同共振般,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映现! 他看到了一幅幅破碎、模糊、却带着巨大痛苦的画面: 冰冷刺骨的雨水冲刷着泥泞的山坡…… 锈迹斑斑的铁锹疯狂地挖掘着湿透的黄土…… 深坑底部,堆积如山的、穿着破旧灰蓝色布衣的骸骨,空洞的眼窝无声地望向阴沉的天空…… 坑边,几个穿着土黄色军装、面目模糊的人影,正将最后几具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踹进坑里…… 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狞笑着举起一把沾满泥污的军刀,刀柄上,一个狰狞的毒气瓶徽章在雨水中反射着冰冷的光…… 731! 万人冢!日军活埋屠杀的现场记忆! 这些被深埋地底、被岁月尘封的、最黑暗最痛苦的记忆碎片,正沿着那条幽蓝的声波脐带,从冰冷的黄土深处,被强行抽取、传输,疯狂地灌入春花咽喉深处那个看不见的“源头”! “记忆……传输……”刀疤刘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他的机械眼虹膜艰难地闪烁着,分析着那条幽蓝光带,“地心胚胎……在抽取……万人冢的……历史信息……作为……养分!通过她……作为通道!” 春花是通道!那条声波脐带,是连接地心胚胎与黄土高原无数亡魂记忆的信息管道!那胚胎,正在以这片土地最惨痛的历史为食! 春花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不再是之前的痉挛,而是一种被强行灌注的、无法承受的痛苦共鸣!她喉咙深处发出无声的、撕裂般的呜咽!瞳孔深处那个冰冷的“默”字徽记疯狂闪烁,幽蓝的光芒几乎要溢出眼眶!那条连接她咽喉与土地的声波脐带,光芒暴涨!传输的信息流变得更加狂暴!万人冢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她那被“沉默”规则强行封闭的意识! “不——!”陈北河目眦欲裂!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春花被这恐怖的信息洪流彻底冲垮!他伸出沾满污秽的手,不顾一切地抓向那条颤动的、半凝固的幽蓝光带——那根声波脐带!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光带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的排斥力猛地从光带上爆发出来! 陈北河的手指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高频振动构成的铜墙铁壁!剧痛瞬间传遍整条手臂!指尖的皮肤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他闷哼一声,被狠狠弹开,踉跄后退! 排斥!这条声波脐带,拒绝任何物理层面的触碰!它只属于地心胚胎和春花这个“通道”! “呃啊——!”春花喉咙里爆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绝望到极致的悲鸣! 伴随着这声悲鸣,那条幽蓝的声波脐带猛地绷紧、拉直!传输的信息流达到了顶峰!万人冢活埋的惨烈景象如同最后的暴风雨,在陈北河意识中疯狂闪回! 紧接着—— 噗嗤! 一声清晰的、如同琴弦崩断的脆响! 那条连接着春花咽喉与土地的幽蓝光带,在传输了最后一股狂暴的信息流后,毫无征兆地——断裂了! 光带如同失去生命的荧光水母,瞬间黯淡、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只留下几点迅速湮灭的幽蓝光点。 传输……结束了? 春花绷紧的身体骤然松弛,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瞳孔深处那个疯狂闪烁的“默”字徽记,光芒也迅速黯淡、收敛,重新凝固成冰冷的烙印。她一动不动,呼吸微弱得如同消失,只有嘴角无声地滑落下一缕混合着幽蓝光屑的暗红血丝。 死寂,再次笼罩。 陈北河捂着剧痛的手指,绝望地看着春花。结束了?那胚胎吸饱了? 就在这时! “咚!!!”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都要清晰、都要近在咫尺的心脏搏动声,猛地从……春花平坦的小腹深处传来! 不是地心的震动!是实实在在的,从她身体内部传来的搏动! 陈北河和刀疤刘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春花那毫无变化的小腹上! 紧接着! “咚!咚!咚!” 沉重、有力、带着一种贪婪生命力的搏动声,一声接一声,清晰无比地从春花的小腹深处传来!每一次搏动,都让覆盖其上的、单薄的衣物微微起伏!那声音穿透了静默禁区的死寂,如同擂响的战鼓,宣告着某个东西……转移了!它在春花体内,找到了新的、更安全的“温床”! 声波脐带断裂了,但连接……以另一种更恐怖的方式……完成了! 那个以万人冢痛苦记忆为食的地心胚胎,在吸饱了最后的“养分”后,通过那条脐带,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迁移!它抛弃了地心的巢穴,抛弃了春花濒死的声带,将核心……植入了她孕育生命的子宫! 春花冰凉的身体,因这来自小腹深处的、新生命的搏动,而极其微弱地起伏着。她瞳孔深处那冰冷的“默”字徽记,在搏动声中,极其诡异地……波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这新的寄生之地。 陈北河瘫坐在冰冷的泥地里,看着春花那微微起伏的小腹,听着那沉重贪婪的搏动声,一股比死亡更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了他。 那根断裂的声波脐带,输送的不是养分。 是魔鬼的种子。喜欢重生1983:黄土埋金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重生1983:黄土埋金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