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瓶酒下去,小丫头的脸蛋变的红扑扑的。 在这种颜色面前,不论方圆是大老板还是小男生,总会生出几分豪情莽撞,话也越来越密,小段子也污了起来。
徐安然饶是再笨再呆也听得懂,嗔着捶他两下,软绵绵的。
方圆想就势牵她的手,徐安然却笑着躲开,向前一步,蹦到他面前,像之前一样倒着走。
“安洛喜欢你,静怡喜欢你,你是飞飞的男朋友。”
听着,方圆老脸一红,不敢动手了。
徐安然见他脸色尴尬,噗嗤一笑,一手握着酒瓶,另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
方圆噌地打了个激灵。
徐安然小声说:“我也没对别的男孩子这样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喜欢别人,甚至,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我试试,等一等,我好多事还没想明白。在路上,我看到别人也是这样走的,我只是试试,我们都不许乱想。”
话很乱,脸很红。
方圆和她一起荡漾着笑意,不自禁想揽住她,徐安然却仍旧不肯,方圆便不强求了。
依着胳膊,他能感受到一团绵软,却半分猥亵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古城的空气里有些土腥味儿,隐隐还有蒸馍的面香,五味繁杂,心头安稳。
方圆问:“你一直没说,今晚为什么找我?”
徐安然停下脚步,踱到他面前,半仰头说:“安洛告诉我,喜欢你…就要告诉你。”
方圆看着她,那双杏眸中是有情愫的,但更多的是茫然。
“那你喜欢我么?”
徐安然也不知哪来的灵光一现,脱口道:“你呢?”
方圆大大方方点头,“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喜欢。”
徐安然弱弱“切”了声,又道:“姐姐还没交过男朋友…”
“……”
方圆惊呆了,这是什么逻辑?难不成小姨子要亲手送他先做姐夫?等那边腻了再换个方向当妹夫?
自己成什么了?玩物?
想想…还怪刺激的。
他说:“没懂。”
不知道想到什么,徐安然眼神落寞下来,转过去挽着他继续慢悠悠向前走,小嘴巴又叭叭起来。
“我第一次看见姐姐哭,是在五岁的时候,那时我们都很小,有天晚上我在给娃娃穿裙子,姐姐躺在床上突然哭了起来,抱着胸口,整个人都蜷成一团,浑身都是汗,她哭的很厉害,也很无助。爸妈吓坏了,爸爸去叫救护车,妈妈抱着姐姐也使劲哭……”
方圆能想象到她描述的画面,小小一团的徐清浅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心脏抽搐的痛感凡是清醒着,没人扛得住。
徐安然说:“我到现在都记得妈妈冲爸爸喊的那句话:该怎办呀,她得多疼呀,该怎么办呀?
“往后,隔几个月姐姐都要那样疼一次,疼一次哭一次,过了几年,再怎么疼,她都不哭了。
“有一次在课堂上,姐姐站起来回答问题,说一半就捂着心口摔倒了,同学和老师都吓坏了,我抱着姐姐也像妈妈那样哭喊,说她疼,她只是疼,你们别怕她。那次,姐姐也没哭。”
徐安然轻轻拽了拽方圆,抬起脸望着他,眼中噙泪,“你能救救她么?”
方圆不知道怎么说,徐安然又道:“今年过年的时候,吃完年夜饭,我听见爸妈在屋里说话,年前的检查很不好……姐姐她…该手术了。”
方圆抬手轻轻帮她擦泪,徐安然说:“你能救救她么?”
泪光里有希冀,有渴盼。
方圆扶着她光滑如软玉的侧脸,口中嗫嚅半晌,缓缓吸了口气,说:“我…想想办法…”
徐安然不哭了,展颜一笑,小脸像在夜晚发出荧光。
她知道,方圆也明白,这句话不代表肯定,只是多了一重希望。
可在生命…活生生的一条生命的重量里,一分希望,重于千斤。
徐安然自己抹了抹泪花,笑着点头,岔开话题又说别的。
“呀,对了,我在火车上碰见飞飞妈妈来着。”
“……”
这一个多小时,方圆感觉自己的心情像跑跑卡丁车一样到处漂移。
吴语?
“可巧了。”
徐安然说:“对呀,这一路太多巧合了。”眼神意味深长。
方圆挠挠头,又听她继续炒豆儿似的说:“我硬座坐不住了,补硬卧的时候就和阿姨变成了上下铺。我还请她吃小海鲜了呢,阿姨说飞飞性格冷淡,让我们多来往,做好朋友。你知不知道,姐姐今晚就在你家住。”
方圆奇道:“我家?”
徐安然咯咯笑道:“你们家,飞飞把她留在田园牧歌了,陆曦也在,秦婉瑜也在,还有那个贺姿姐姐,她们这几天都在一块儿玩,白天时,还一起去学校开店。”
方圆:“……”
他仰头望着星空,内心费解,傻媳妇这座山头儿…到底怎么立起来的?
前路传来脚步声,两人望过去,迎面的人行道上一男一女晃晃悠悠嘻嘻哈哈走了过来,边走边摸摸搜搜,没两步亲一口,甚至还在路灯下停了半分钟,男的把手伸进女的衣服里,两人抱在一起啃的不亦乐乎。
徐安然“吭哧”笑了,方圆却眯着眼看了个仔细。
徐安然见状问:“你认识?”
方圆笑道:“你也认识。”
啃完抱完,那两人继续走来,到了近处,那男的似也看清了方圆,脚步一顿,然后拉着女生飞快跑了。
这一下,方圆大感奇怪,杨家辉这么怕自己干嘛?不就泡个妞么,自己能管闲事管到他们身上?
徐安然显然没看清,方圆便说:“白天那个动手的。”
想起来后,徐安然咬着嘴唇恨恨道:“他不是有那个野蛮女友么……”
方圆定定看着她跺脚的样子,不禁又笑。
徐安然娇哼一声,没再理会。
走到客栈楼下,徐安然松开方圆的胳膊,吸了口气,看着他说:“我回去了,你不上楼?”
方圆摇头笑笑:“一瓶没喝够,我再去补一点儿。”
“喔。”
方圆说:“上去吧,早点睡,明天见。”
徐安然冲他淡淡一笑,返身上楼。
其他女生都没睡,聚在一个屋子里七歪八扭的唠嗑,见她进屋,大多意味深长的看来,只有范之瑶噌地在床上站起来,上身大体恤,下身三角裤,叉腰抬手,指着酡红了脸蛋的徐安然喝道:“大胆小妖精,敢夜不归宿了!从实招来,是不是被那个野男人拐带着开房去了!”
徐安然咬着粉唇啥都不说,抬头便见窗台上多了一束藕荷色的新鲜花束。
未干的满天星藏在绿叶里,斑斑点点,像这一整晚的夜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