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半截,她才看见院子里的吴云东等人,脸上的愤怒顿时变成了尴尬。
吴云东已经大致了解了这家人的情况,哪会让人家尴尬,急忙说道:“崔叔,不用赊账了,我去买点……”
“不用。”崔凤年表现的很像个爷们儿,直接就拒绝了吴云东,斩钉截铁地说道:“吴厂长,你既然来了我家,我就算砸锅卖铁,也得让你吃顿饭才成。不然,我对不起你对我们崔家洼的帮助啊。”
说完,他扭头看向妻子:“赶紧去,不行就去别人家借点。”
“还去找别人借啊?”吴云东彻底无语了,郁闷地问道:“宁可借钱也不让我拿钱,崔叔,你这算不算死要面子活受罪?”
“吴厂长。”崔凤年表现得很固执,摇头说道:“我就算宁要面子活受罪,也不会让你来掏钱。因为……”
他看着吴云东,忽然激动起来:“我们请你来我们村吃饭,如果让你拿钱的话,我们崔家洼的人出去了,还不被人戳脊梁骨啊?老婆子,赶紧去
“去哪里呀?”随着话声,崔二狗端着一个陶瓷碗,从门外走了进来。
等他走近,吴云东顿时满脸无语:尼玛,这村的人搞什么啊?村支书要借钱出去打油,村长倒好,竟然端着碗棉籽油进来了。
他们家以前也是吃棉籽油的,因为花生油豆油也就县城有卖的,可吃的很少,因为太贵吃不起。也就是棉籽油便宜,所以农村人吃的油基本上都是这种油。
他都不用看颜色,用鼻子一闻,他就知道是棉籽油。
“弟妹!”崔二狗却是旁若无人,端着碗到了崔凤年妻子面前,说道:“我就知道你家没油,所以我串了几家,总算给你把油弄来了。”
崔凤年的老婆一看就是个实在人,竟然举手无措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二哥,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崔二狗不由分说,就把碗递到了崔凤年老婆手里,说道:“吴厂长他们到咱们村吃饭,就应该我们村所有人齐心合力。赶紧端进去,我家里下午就把老母鸡宰了,正炖着呢。”
看着正在摘黄瓜的秀儿,再看看直抹眼睛的崔凤年老婆吴云东忍不住吁了口气。
他已经可以确定了,崔来福嘴里的终生难忘,绝对是让他通过这顿饭,了解崔家洼的人有多穷。
果然,等到崔凤年老婆炒菜的时候,崔家洼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而且每家每户都端着一盘菜来的。
有的是炒豆角,有的是花生米,还有炒绿豆芽的,炖鸡炖鸭子的,还有人捧着一个大盆,里面竟然是一盆鹅肉,最离谱的,还是一个老太太,竟然端着一盘子凉拌野菜。
来的人比较多,崔凤年家的小屋子很快就装不下了,所以人们又出去搬桌子板凳放在了院子里。
等着最后一个人到来,崔来福就拎着一桶白酒从外面走了进来,笑呵呵地冲着吴云东说道:“吴厂长,我在村里是个大辈儿,又和你爹是老伙计,就在你面前充个大辈儿吧。”
到了此时,吴云东也算是放开了,笑道:“你本来就年龄大,还充什么大辈儿啊,来把老爷子,赶紧坐下。”
崔来福拒绝了吴云东的让座,笑道:“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你这个座位是主座,我就算是个大辈儿,也不能抢了你这位贵客的位子。所以啊,你就别让了,主陪让我坐就行。”
吴云东本来还想谦让,可刚才把他硬按在座位上的崔凤年崔二狗还有几个老人都站了起来,纷纷让他坐下。
被逼无奈,吴云东只好坐在了主位上,然后崔来福就开始指挥崔凤年倒酒。
这儿的规矩,家里来了客人,女人是不能上桌的,所以韩梅拒绝了崔凤年的邀请,执意和秀儿母女到里屋去吃饭了。
崔来福首先端起酒盅,起身说道:“吴厂长,作为崔家洼最大辈的老不死,就用这杯酒感谢你能来崔家洼建厂,谢谢你对我们村的帮助。”
这个时候,吴云东已经不能说来赚钱的话了,笑着说道:“我已经明白你们让我来吃饭的意思了,而且我也看见了你们村的情况。所以呢,再没喝酒之前,我先讲两句。”
“大家静静!”崔凤年见吴云东停下话头,立刻回头冲着院子里的人喊了一嗓子。
院子里嘈杂的声音立马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正襟危坐,齐刷刷地看着站起来的吴云东。
吴云东也不怯场,端着酒杯到了门口,笑着说道:“其实也没啥可说的,我就是想告诉大家伙一声,等厂子开始招工的时候,崔家洼的人优先聘用,而且……”
“哗……”他还没说完呢,院子里就响起一片掌声。
那动静大的让他都说不下去了,只好苦笑着举了举酒盅,示意众人先别鼓掌,他还没说完呢。
可众人却依旧热烈鼓掌,有人拍的巴掌都红了,还在那儿使劲拍呢,吴云东都替她们疼得慌。
好不容易等着掌声消失,吴云东急忙说道:“还有就是,你们村子的路,我会向县里申请,如果县里不批,我们正东家具厂负责给你们修……”
“哗……”掌声再次响起,而且持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