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这次贴心得多,提前问逢鸳:喜欢怎样的高矮胖瘦?发色如何,情史如何,能力又如何?逢鸳勾完了一整张选择题,最后依然在机场等新搭档登场。 “别先生,”逢鸳奇道,“你似乎也不喜欢说话啊。”他将那张选择表递过去,问新搭档:“你看一下,觉得自己都符合上面的选择吗?” 逢鸳说:“我对搭档的要求。” “又被殷怜善骗了。”逢鸳准备把表撕了,别时秋却拽着没放手,指向最后一行说:“不过,逢先生,这一项我是绝对符合的。” 只有这一项最重要,逢鸳没有怨言了。眼见他满意了,别时秋担忧地问:“逢先生,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殷怜善并非完全的丧良心,提前将摩柯的任务档案发给了他们二位。档案记载,某山村里疑似出现新型寄生生物,已控制多位村民制造了屠户血案,需要外勤人员调查。这任务起先并不重要,按理说派不到摩柯手上,不过逢鸳休假去了,他离开逢鸳,再没有别的事做,干脆领命前往。现在他失联了,多批低级外勤也有去无回,事态悄然升级。 别时秋话少更胜摩柯,摩柯还会想方设法与逢鸳搭腔,别时秋登机后只会睡大觉。他睡起来无声无息,逢鸳几次忘记自己身边还坐着个人。看别时秋的安详样子,逢鸳怀疑自己被杀死在旁边他都不会醒。这也算能力极佳吗?逢鸳只有祈祷殷怜善至少别在这一点上作假。 里边什么动静也没有,没有人,没有鸡犬,只有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他从树冠看到树根,在树荫里看见了摩柯。摩柯蜷在树下,看起来也在睡觉,他的搭档怎么都这么悠闲?别时秋没有认出摩柯,只说:“好多尸体。” 逢鸳看得更仔细点,经高倍率望远镜确认摩柯的胸膛还在起伏,提醒别时秋:“别先生,有一个还活着的,那就是摩柯。至于他身边的其余人,我觉得是他杀的。” “都是割喉死的,他喜欢这么干。” “是的,所以我现在还在这观望,没有冲上去把他抓回组织,”逢鸳放下望远镜,问别时秋,“村里的寄生生物是什么,组织有结论吗?” “摩柯再蠢也不会去喝村里的水,看来不是实体寄生,而是精神寄生了,”逢鸳忍不住骂,“溯源部门一群饭桶!” 香樟树,逢鸳想起来,他与摩柯是在香樟树林里见面的。 他看过别时秋的档案,这人可以隐形,毫无疑问能接近摩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带上自己。别时秋问:“靠近他做什么?” 别时秋惊讶:“读心?你有这种能力,却只做文职?” 别时秋显得挣扎,最后下定决心,把自己的能力真相和盘托出:“我并不能像变色龙那样改变外观,也并非有一件隐形衣。我是靠想象来达成隐形效果的。就是说,我只要想象自己并不存在,就能真的将自己的存在抹除。说是隐形,其实连气味、体温、重量都一并消失。目前这能力只对我自己起效果。” “什么?”逢鸳震悚地看着他,想不通组织从哪找来这性欲胜过任务的狂人。别时秋尴尬地解释:“通过亲密行为,或许我可以将我们想象成一体,让你也隐形。” 别时秋声明:“我之前一直独自行动。” “我不会读你的心的,”逢鸳掐灭他的幻想,“那太累了。” “请握住我的手吧。”别时秋回了神,向他伸出手,哑声说。 倏忽间,别时秋的手就从他的手掌中消失了。逢鸳低下头,也没见到自己的身体,而是直接看见了他站立其上的土路。当他走动时,路上的落叶也不再被踩得沙沙作响。 他不知道别时秋现在在哪儿,但想来会跟着自己行动,便放心地朝摩柯走去,一直到堪堪可以读心的距离才停下。他先听见摩柯的心跳,然后听见了其中的人声。听见那声音,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这座村庄中的寄生生物会将宿主转化为野兽,兽性压倒人性,人们是为了食欲或性欲彼此残杀的。而摩柯杀人,只因为倒血霉的低级外勤想要带走他,靠近了香樟树,侵犯了他的领地。 逢鸳不清楚别时秋能否看见自己的动作,总之竖起手掌,示意他停下别动,独自接着向前,离开了别时秋的能力范围。踏出某一步时,他的身体蓦然一沉,向登月结束返回地面似的,整个人突兀地现了形。他已站在摩柯面前,摩柯还在睡 “摩柯。”逢鸳喊他,声音极轻。然而摩柯立刻醒了,跪坐起来仰望天降一样的逢鸳。他的眼睛都没有聚焦,似乎神智不清,全凭本能。逢鸳把他散乱的额发从脸上拂开,单手掐着他的脸,不让他乱蹭。看清这张脸还是干净的之后,逢鸳才说:“别传染我,也别把我的舌头咬掉了,不然我真会杀人的。” 摩柯这下有了理智,至少是感到了痛苦,弓起腰身剧烈地颤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指甲在脖颈上划出血口,十根手指都被染红。“出去……”他嘶吼着,“滚出去!” “任务完成了,”逢鸳向身后澄清,“别先生,我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是接吻狂。” “别先生是谁?”摩柯警惕地问。 他问得过于严厉,摩柯怔了一下,努力回想:“野果……” “生肉……”摩柯补充。 他瞧上去要崩溃了,摩柯被吓得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吃了生鱼!” 他根本忍不住,给了摩柯一拳,又给他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