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四十二） 可江湛说他们是来求生意的，该是什么态度她自己得拿捏好。 说是采茶，也不用她们亲自动手，有人示范，有人捧着背篓在一旁接着，有人讲解，她们不过是做做样子在这里和劳作的农民说说话，再慰问两句。 而她早已打定主意不多说话，于是在茶田里的时候只默默听人讲解，然后认真埋头干活。 有不懂事的小孩跑过来，临月蹲在一旁细声细气地交流。 临月不假思索道：“嗯，这里气候好，风景也很美。” 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小女孩瞪着大眼睛摇头。 小女孩指了指最远处的几个身影，临月看过去，只有三个女人，又黑又瘦，佝偻着背弯腰采茶，背篓里很满了，她们还在使劲儿往里塞。 小女孩这次终于点头。 “你在哪里采的花，能带我去吗？” 临月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是不清楚，可她更无可奈何：“你喜欢的话就收好，要是让很多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我爸爸他最喜欢这种花，所以我也喜欢。” 小女孩突然伤心起来，边摇头边叹息，像个小大人：“他受了很重的伤，妈妈说他要一辈子躺在床上。” 女孩重重点头。 今天还是工作日，小女孩这个年纪出现在这里，大概是没有上学的。 临月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臂指了指远处，笑说：“去找妈妈吧，跑出来玩这么久，妈妈该担心了。” 临月对着隐入茶树的身影感慨万千，曹小艾看在眼里，或许是对年轻的女孩子有好感，也难得多说两句。 临月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她也笑，和刚才又不大一样。 曹小艾没跟上她的思路，很是不解：“你难道不是想帮这个小孩？” 这是实话，她既不能带走这个可怜小孩，也不能替她照顾父母，建学校吗？这样的生活环境，不如直接给他们钱。 曹小艾听着，更觉得这女孩不一般，只是她这样的背景，要想当个好人谈何容易？那江湛更是不同，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好人的气息，看起来倒真不像是一家人。 “老吴说今天会带着阿湛过来看看，我们也过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见着他们。” 江湛此刻刚从吴聪的生产基地出来，有这片茶山作掩护，后面藏了不少好东西呢。 价格，运输，人力，这些核心问题都没开始谈，吴聪虽已认定江湛是可以合作的人，但涉及利益，双方还需要时间博弈一番。 江湛从前只见过成品，这些地里还没长好的，一时见了倒也觉得比那些售价低廉的农作物好看许多。 心里刚放松一点，就看见山坡那头走来两个人。 现在看来，和曹小艾相处得还不错。 吴聪比他更先一步朝那个方向走去，曹小艾见了他脸上笑盈盈的，旁若无人地挽上吴聪的手臂。 江湛背对着太阳朝她走近了些，他个子高，挡了光线，临月皱着的眉舒展了一些，可眼里还是浓重心思。 临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想说的话实在不合时宜。 江湛听了这话再看，见她眉心微动却难以启齿的样子，于是转头随意问道：“什么办法？” 临月听懂这话，脸色微变，然江湛挡在她身前，前面那两人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并未注意到她。 吴聪没接话，此时曹小艾也不敢再多说，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她即使在吴聪面前非比寻常，也不能过多插手，她知道他不喜欢女人不懂分寸。 “想让这里的人脱贫，光靠我们几个当然不行，还得天时地利人和。” 临月本不想和这种人过多斡旋，可又不能不回话，于是敛了神色道：“气候位置，运气，以及人心，人要齐心，才能让这片土地发挥应有的价值。”他的作物不可以吗？ 江湛自然跟着笑了笑，但江临月还皱着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怕是连他一块骂进去了。 这下谁都看出她的情绪不好，可江湛不说话，也没有谁在意。 几人笑起来，，算是缓解刚刚严肃氛围。 后来那天下午，几个人又逛了一会儿。地里有劳作的人，遇见老板和贵客纷纷鞠躬，甚至有些人紧张得不行，生怕工作干得不好受罚。 这里只有十几度，虽然有太阳，也不会觉得热，可临月在光线下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只感觉背上都是汗。 末了几人回程，吴聪和曹小艾上了前面的车。江湛替她拉开车门，声音不大不小，她听得很清楚。 临月心里反驳怎么才叫有关系，非得亲自参与才叫有关系吗？ “上车，老实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