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四十） 啧。 再回头一看，远处那间小屋隐约有灯光闪动，他心下没由来一慌。这个距离，他赶过去根本来不及。 不过晃神这么几秒钟，已经有人不知死活了。 男人没想江湛在被挟持的情况下还能这么轻松地问出问题，他此刻只想活捉然后邀功。 他下意识作最后挣扎，扬手朝他刺去。 “问你话，那边有几个人？” 躺在地上的男人动弹不得，只得老实回答：“两，两个，他们知道你不会躲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所以大部分人都在这附近。” 这次男人脖子被割开，颈动脉的血汨汨流动，人还瞪着眼睛，却是一点也动不了。 “1，2，3…6。”他看了一眼四周，收起刀和枪，疾步朝小屋赶过去。 那两人知道江湛手里有枪，一时不敢出击，相互使眼色，想配合着动手。 说罢他迅速转身，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手被反折过来，刀被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但男人没有就此认输，硬撑着用手肘往后撞。 剩下一个，那就好办多了。 那人举着刀朝他脖子扎去，目的却是为了他后腰上的枪。 周遭清净下来，他朝上望了望，喊：“下来。” 她觉得自己像个犯了错躲起来，最终被大人找到的孩子。 “没有人了吗？” 临月明白，又顺着来的方向往回爬。 临月看不清他的位置，但听声音知道他现在应该很不耐烦，她也觉得情况危急，最好不要耽误时间。 “哥哥，你在哪里？” 临月索性闭眼往下跳。 黑暗里她仍然看不清楚他的脸，她落下的那一刻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灼热的气息环在她耳侧。 这次却是有些笑意的声音，她大概能想象到江湛脸上的表情。 她耳朵有些烫，片刻恍惚，江湛已经将她放下，或许是急着赶路，他们继续往前走。这次更急，路也更险，江湛一路拉着她的手腕。 这里地势低旷，有水流的声音，是雪融化了吗？ 身后的脚步声很急，很快，应该有不少人。 临月和他靠得很近，闻到他身上的异味，还是有些怕。刚刚她听见了枪声，也听到一个人摔下山崖，另一个人倒在路边。 江湛一只手攀着她，此刻等得有些无聊，他故意问：“刚刚怎么上去的？” “还挺聪明。”江湛难得夸了一句，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还好，还好此刻什么也看不清。 临月下意识去看，心跳快要爆炸。 “哥哥，你为什么回来接我？” 她也是此刻才想明白他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哪里来。 她活了十几年，太知道如何让别人看起来喜欢她，可从没有人这样回过头来找她，她害怕那些目的，此刻却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临月并未察觉这些，因为江湛的缘故，她心中暂无惧怕。烟火照亮了夜空，伴随着人们对新年的期待，她偷偷看向身边的人，微弱光亮中是一张忽明忽暗的脸。 而江湛确认来人，终于转头看向她，他使了点劲儿，把她的头抬起。 他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语气轻松，丝毫没有逃亡的自觉。 临月想要回过头看他，可江湛没松手，于是她仍旧对着天空欣赏美景。 一切不合理都变得合理，她心里最深处隐隐触动，难以言表，却又震撼至极。并未停息，掩盖了人心中对死亡的恐惧。 临月终于察觉到，转过头，用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他问：“我要躲起来吗？” 他们本就是一路人。 ~ 她在浴缸里泡了好一会儿，任由自己思绪飘散。 临月坐起来了些，轻声说请进。 曹小艾一边打量着年轻女孩，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她端着牛奶和花瓣过来，看样子真是来对待贵客的。 “那个，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很快就好。” “我也没比你大几岁，这几天我都会陪着你，不用这么不好意思。” 曹小艾看她还是一脸不自在，倒也没多说什么，先出去了。临月一扫疲惫，她没有用曹小艾送来的那些东西，很快冲洗干净出来。 她走到那个空位置坐下，慢慢端起面前的那杯茶。 女孩儿虽然还年轻，但难掩姿色，黑发红唇，加上沐浴后微微泛红的肌肤，女人看了都觉心动。曹小艾看在眼里，脸上笑开：“不用这么紧张，不过是说说话喝喝茶，我又不像那些男人会吃了你。” 外人眼里她和江湛的关系多少有点解释不清楚，谁让他俩长得不像呢，别人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仅有的几句聊天中，临月得知曹小艾在这里的地位不一般，且这个地方有严格的守卫，她和江湛应该会住上一段日子。 临月本就不是活泼多话的性子，她绷着神经只求曹小艾赶紧离开，直到江湛回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曹小艾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笑道：“是该让他有些危机意识，不然当谁都喜欢他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啊。” 再一回头，某个人穿着浴袍，全身粉红地站在那里出神。 这屋子里好像是有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