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一百二十） 那已经是事情发生一周以后，尽管在医院的时候程禹刻意瞒着一些外界消息，她也难免从新闻上看到一星半点。 她还记得唐英不太想把东西交给她看时候的表情。 她暗自消化所有，好到自己都觉得装得天衣无缝。 那会儿临月将所有自己的痛苦归结于江湛的罪责，江湛无可辩驳，很有默契地消失了一周多的时间。 别墅里什么都是新的，家具和装修风格低调简约，不像电视里看到的那般浮华，环境极其清净，绿化很好，远处能看见山。 程禹说所有家具都是重新换的，连地方也是挑给她养病的。 起初她觉得是自己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于是半夜起来工作变成常有的事情。有阿姨来给她做饭，她不喜欢陌生人在家里，阿姨总是完成工作就离开。江湛不在，根本没人敢管她。 夜深人静时分心脏最为难熬，明明已经在极度安全舒适的环境，她彷佛还能感觉到那股细细密密的电流。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时间是最好的药。 这时候已经距离这件事过去了半个月。 又轻又薄的人在他怀里微微发抖，他下意识搂紧了她。 江湛触了触她的眉，掌心被纤细柔软的睫毛扫过，他的心脏也猛地一痛。 他已经替她做了能做的一切，脏的恶的他没话说，只要能替她报仇。 她心说怎么样都于事无补，大概是我自己胆子小，又什么都想要。 又过了很久，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哑：“你会把我藏起来吗？” 江湛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但…… 开心？临月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江湛要不是为了哄她两句，根本没工夫思考这些浪费时间的问题。 临月心道你这不过是借口，你只是想挑战权威，满足你那不可一世的好胜心而已。 害怕。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你自己要小心。” 她的身体又开始细细颤抖起来，这次不一样，渐渐地越演越烈。 “好了。”他把她整个人翻过来面对着他，手抚着她的后背，低头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我会不会一直这样……” 死不了，像是被人操控的行尸走肉。 “想不想知道那些人怎么折磨我的。” 她没说话，眼神却回答了一切。 “江汉不是什么好东西，骗了白娴，丢了你，也不管我，”他一直以来对父亲没什么好印象，“妈走那会儿我开始和他不对付，恨不得他立刻下去给妈道歉，逃学，打架，跟人瞎混，就差杀人放火了。” 江湛忍不住亲了亲那双干净的眸子，继续道。 “砂石场有个老人叫萧百川，仗着和江汉多年的交情明里暗里没少告我状，有次他儿子偷厂里钱去赌，事情遮不住了就让我去顶包。 临月止住了眼泪，但声音还有些抖。 江湛冷冷笑了声。 临月想他大概会拼命报复回去。 临月默默看了眼他眼角微小的疤痕。 “那之后敢明目张胆针对我的人少了，谁不服我就收拾谁，但光有人不够，钱和权才是核心。” 江湛看她皱着眉头听的认真，眼中阴霾没了大半，突然觉得这姑娘一早被送出去也好，少了多少是非。 临月细细听来，有一点意外，她总觉得江汉白娴把她送走，家里仅剩这一个，应该是万般宠爱，她回来也发现江 而江湛十分目中无人，亲情淡薄，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很符合他这个人的一贯行为。 至少她看来不是的，江汉对江湛的感情明显远远多过她。 “就你这么单纯，”她的敏感让人烦扰又心疼，更是不可多得的真诚，他说，“这个世界是靠自私的人在运转，懂不懂？” “好受点没有？” “你也是个没良心的。” 临月被她按在怀里，耳边竟是他心跳的声音。 这么看来，她早该成为众矢之的，只是晚一些而已。 那所以那些残忍百倍的东西都杀不死江湛，凭什么就能击垮她？ 那晚之后江湛连着好几天回来别墅。那些故事临月像是听了就忘，从不曾和他提起，俩人之间的话很少。 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 她说最近自己忙不过来，人手也不够用，自己还需要一个助理。 “要什么人？让程禹给你挑一个。” “谁？” “是吗？”江湛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也没说其他。 “这人是不错。”他这么说了一句。 临月却不同意他这个观点。 江湛本来倚在门边等她，这下也不等了，反倒往回走。 临月反驳他：“我自己的公司，我怎么会不考虑它的利益。” 江湛侧身让了让，看着女孩儿先一步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