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找那女人要钱。他挣的每一分钱都直接给了她,他从来不管钱。 那女人把这些年买房装修、住院看病、投资赔本,以及给民久买烟买酒、买袜子和皮夹克的账都报了一遍,并告诉他家里现在不但没有多少积蓄,还有银行的贷款要还。 民久对女人的说法没有半点儿怀疑,他只对拿不出钱给女儿办嫁妆这事儿感到焦虑。 女人说的“那谁谁”是民久在老家的拜把子兄弟。早年这人下海做生意,和民久借过几万块钱,一直没还过。要不是去年这人来民久家做客时主动提起,民久自己都把这事给忘了。 把兄弟连连道歉,说自己早该把钱还上,这也就是民久,换别人肯定不会这么仗义。接着又说自己最近生意不景气,钱都压在货上,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那么多钱,求民久再给点儿时间。 既然指望不上别人,民久只好自己想办法,可他又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他在公交公司当司机,拿的是死工资,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凑够女儿的首付。 民久能开大车不假,但外语却是一窍不通。女人不管这些,自告奋勇为民久张罗出国事宜。同时,她还给民久买了一份大额意外险,受益人自然是她自己。 女人为此上了不小的火,嘴边起了好大一个泡,就像安康鱼把头顶的“灯笼”挂在了嘴角。 民久进入天顺物流公司后,开着重型半挂车跑趟拉吨便成了他的主业。尽管他是个缺不得半点儿觉的人,但跑大车基本上都是半夜上路,他只能努力打起十二分精神。 民久自然乐得不行,他迫不及待地把这消息告诉那女人。那女人也跟着他一起乐。民久还难得地算了一回账,看看按照每月挣一万的节奏,要多久能凑够女儿婚房的首付款。 死因 “虽然他必须要死,但我们不必让他死得太痛苦。”仲武说。 “但你可以让他的生命结束得干脆一点儿。” “真稀奇,死神居然会觉得死亡残忍。” “正因为曾是同类,所以我十分确定,他再努力也是白搭,还不如趁早解脱。” “他挣的钱都直接打到他现在这个老婆的卡上,他不过是给那女人当苦力。” “嗯。如果等那男人的工资,一百万至少要等十年。可如果那男人死了,保险公司会立刻赔她一百万。” “天亮前执行就不会。据我所知,那女人买的保险将在午夜零点到期,至少天亮前,她不可能续保。” “是他吗?”霍至问。 “那等着看车尾的牌照吧。正好我再想想……” “谁说我和他一样?” 打开双闪、拉起气动手刹并熄火后,民久从驾驶室跳了下来。 霍至耸耸肩:“那就选‘车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