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刚才你发现他的‘第四单’就是南萍之后,他是怎么说的?” “他是不是问你,‘你也想做她这单来着’?” “乍一听,好像他事先并不知道你在做这单业务,可后来他得意忘形,说他从接单到为南萍执行完死亡,只用了一个来小时——这不就矛盾了么?” 铭久这才想起,他与苏萼确定做这单业务后,便立刻联系了当值的统计执事,那时距现在已经将近三个小时,考虑到咒怨统计系统一向详尽的信息显示风格,一个来小时之前才接单的成杰,很难看不到自己业务中的受怨者南萍,已被铭久作为施怨者来发展。 “我觉得不大可能。” “那他也不该装糊涂。抢业务又不违规,抢都抢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你倒是想得很开嘛。” “你的同事们可能不会这样想,至少不会都这样想。” “理论上是这样,可是,现在的死神界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苏萼绷着脸,目视远方:“以前不会有成杰那样的执事。” 苏萼收回目光,盯着铭久:“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咒怨死神和咒怨执事吗?” 苏萼忽然缓和了脸色,朝前一指: 几个星期之后。 这段时间里,铭久也算见识了人间百态。 当铭久联系霍来以“误食”的方式为那位警察执行死亡之后,蒙冤者得知警察是误服药物、在睡梦中去世,竟说了这样一句话: 还有一单是学生向老师施怨。该老师是贫苦出身,坚信努力学习才是改变人生的唯一途径,所谓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他认为学生的唯一任务就是学习,与学习无关的事绝对不能干,一点儿都不能干。 倘若不是那位老师,这位学生恐怕会一直跌向人生谷底。那老师知道他是棵好苗子,放弃可惜,于是亲自蹬着自行车,跑遍市内的“三室一厅”,最后在一间录像厅里,把刚刚染了黄毛的学生从小流氓堆儿里薅回了家。后来学生在老师的养育和约束下,学业终成,而后立业成家,这段师生情缘亦被外人传为佳话。 看到当年一起抽烟喝酒、打架斗殴的小流氓们非但没从不良少年长成不良中年,和他一样有业有家,而且一个比一个过得轻松、一个比一个活得潇洒;对比之下,自己虽然工作稳定,但工资不高,社会地位也很有限,还被单位里的种种制度和规则束缚着,每当想起这些,他就不免烦躁。 看到初恋女友两次嫁人,却没能收获一段幸福的婚姻,他无比痛心。虽然女友始终是他心中至爱,女友也仍对他有情,但毕竟他已有家小,旧梦难以重温。 至于他叛逆期时,老师对他的每一句责骂、每一下踢打,他也时常能够忆起。他还记得老师的亲生儿子当年同样叛逆,却并未遭受同等待遇。 老师上了年纪后爱磨叨,也常常居功自傲。 每当老师往事重提,便不免揭开学生刻意深埋的记忆,包括父母将他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