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那边的康复团队怎么说?”
他看向她,“你想去沙发那里坐近一点儿聊吗?”
燕棠没想到,宋郁口中的“坐近一点儿”,竟然是坐在他的腿上——跨坐,面对面,被他牢牢的扣住腰侧。
他力气大,捉住她跟拎鸡仔似的,等燕棠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了下来。
哪怕在前两年为数不多的接触里,他们都没有这样亲近过。
这阔别已久的亲密姿势带来某种轻柔无声的信号,让燕棠心头一颤。
“我这次是要回莫斯科定居。”
这第一句话就让她愣住了,“那你的治疗怎么办?”
“在美国已经尽力治过了,医生说后续的恢复情况因人而异,继续留在那里的意义不大。”
燕棠听明白了,轻声说:“那至少尽力了。”
“是,至少尽力了,现在回莫斯科也谈不上后悔。”
又是话里有话,燕棠对上他清浅的目光,又听他说:“现在该轮到你说话了——想了一晚上,想清楚我昨天在猎场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吗?”
她轻轻点头,却没开口。
宋郁说:“你要说出来。”
他眉眼间明明是平静的神情,却带有像狩猎时那样无声的压迫感。
——宋郁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
这让燕棠感到另一种紧张,以至于那个明明在她心中出现的答案也再次变得不确定起来。
她镇定的态度在这种变化之下开始动摇,目光也下意识闪躲着。
于是在此时,被宋郁牢牢抱在怀里的姿势发挥了作用——燕棠无处可避,被他轻轻松松的逼着抬头再次和他对视。
“说出来。”他再次催促。
房间陷入片刻的安静,燕棠才缓慢开口,声音细如蚊呐。
“……你心里一直有我,并且还想和我在一起。”
燕棠想起小学时被老师点名发言时的慌张心情,而在听她说出答案的这个人,竟然还是自己曾经的学生。
而此刻,她曾经的学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追问:“我为什么还想和你在一起?”
“因为……因为你还喜欢我。”
“你甩了我几次?”
“也许那不算甩了你。”她辩解。
“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三次。”
宋郁的语气很平静,就这么把他们之间最敏感的往事揭开,明明白白地摊在两人面前,逼她认真回答。
“被你甩了三次还找回来,只是喜欢吗?”他又问。
燕棠垂着眼,bb囍tz像一个没自信的学生明明捏着正确答案,却百般犹豫,不敢说出口。
宋郁也不作声,只是看着她。
仿佛她不说,两人就这么在这里耗到天荒地老算了。
良久,燕棠才开口,很轻很轻地说:“你昨天想跟我说的其实是……你爱上我了。”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语气里难掩忐忑不安。
可话音刚落下,她却看见宋郁终于笑了。
这一回不再是那种浅浅的、转瞬即逝的笑。
他的眸光变得清透又柔和,在室内光线下,瞳孔泛起如蜂蜜般带着甜意的光泽。
纯粹得几乎就像燕棠第一次给他上课时所见的那样,似乎还带有几分少年般的青涩和热忱。
他注视着她,鼓励道:“为什么那么小声?再说一遍。”
“你爱上我了。”燕棠的睫毛轻轻颤着,音量稍稍大了一点儿。
当年在给宋郁补习时,她偶尔会像这样拷问他。
往往是在宋郁记不住一些反复强调过的知识点,或者偶尔叛逆心起不愿意死记硬背的时候。
而当他终于按照要求,填对了题目的时候,那时的燕棠总会打心眼儿里舒了口气,然后夸他——
“你真厉害,都答对了。”
宋郁轻轻捧住她的脸颊,低下头凑近,夸奖她。
就像她曾经对他那么做的一样。
燕棠忽然觉得有什么哽住了她的喉头,随后是一股铺天盖地地泪意涌上眼眶,像春汛决堤前的预兆。
宋郁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响起,有条不紊地说着。
“那现在轮到我了——昨天你那么生气、那么难过,是因为你也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对吗?”
安静片刻,她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把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宋郁在这时说。
燕棠这时才反应过来——宋郁竟然是在跟她好好地解决问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