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你桌面上本来摆着什么文件,后来又被拿走了。”铎鞘说,“也可能是A4大小的书或者练习簿什么的。”“今天放学后我再回家看看。”薄刃皱了皱眉。“估计不是什么大事。”铎鞘倒是不怎么在乎,“估计是我多心了。”“糟,七点四十了。”铎鞘瞄了一眼钟,叼着半块酱香饼就站了起来,“回头又要被老班罚抄课文了。”“一起走。”薄刃跨上自己的包,动作很迅速。“哎呀,我肚子好疼,我的去洗手间一趟。”出门的时候,铎鞘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捂着肚子蹲在门边,满脸痛苦之色,“你先走,我马上来。”薄刃狐疑地看了铎鞘一眼,早不早晚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再仔细一看,虽然铎鞘叫得大声,但是面色却没什么变化法,眼神还时不时偷瞄一眼她……薄刃挑了挑眉,收回了试图去拉铎鞘的手,悠悠道:“那我先走了,有事叫我。”铎鞘等薄刃差不多走了一两百米,才鬼鬼祟祟地跟在她后面。啊,她可不想被老师同学发现,薄刃和自己一起从家里出来的呢。“薄韧,早上好啊。”盛凌发现薄刃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居然能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看出愉悦的痕迹,“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吗?”薄刃淡淡地“嗯”了一声,却并不搭话。盛凌知道她是这么个冷淡的性子,能回自己一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也不强求,自顾自坐下开始早自习。“小薄,你身上好香啊。是用了什么香水吗?”盛凌的鼻子很灵,坐下之后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芒果味甜香飘了过来,很是惊奇。薄韧这人,要脑子要脑子,要外貌又外貌,就是性格像是白开水一样沉闷无趣。居然今天用了香水,这可真是奇闻一件了。一中虽然校风校级严格,但是只要不是味道熏死人,是不会有人来管这件事情的。再说了,你能让学生不喷香水,但你能让学生不洒味儿更冲的花露水,不吃味道三日不散的辣条么……“沐浴露。”薄刃懒得同她寒暄。“哇,你这个味道好好闻。”盛凌凑了过来,试图揽住薄刃的胳膊。薄刃敏捷地一闪,她就扑了个空。盛凌将胳膊支在薄刃的桌上,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在哪里买的呀,什么牌子的,是不是什么进口货呀?我让国外的表姐给我寄原装的。”薄刃面色发沉,已经不耐烦了,只是碍着对方是个高中生不好发作而已。这时候,满脸笑容的铎鞘从门口跨了进来,薄刃眼中闪过一道促狭的光芒,拉住对方的书包带子,迅捷无比地将她拖了过来。“你问她。”薄刃对盛凌说。盛凌嗅到铎鞘身上一模一样的芒果香味后,面色变得极度难看。两个人用同一款沐浴露,这是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盛凌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表情,脸色垮了下来。铎鞘像是根本没看到两人间的暗流汹涌,阳光灿烂道:“早上好啊,周末过得怎么样?”盛凌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不怎么样。”薄刃火上浇油:“我一直和你在一起,过得怎么样你不知道吗?”盛凌差点要撕了铎鞘,铎鞘瞪薄刃,薄刃在一旁幸灾乐祸。……不就是没和你一起来上学吗,至于这么整我?薄刃你这个小心眼的女人!幸亏你不知道我就是把一堆烂摊子扔给你的犯罪心理科的那家伙,不然的话……我就算卖`身赔给你都不够。最后还是上课铃声拯救了铎鞘,她逃难似的奔向了自己的座位,临走前还不忘赏给薄刃一个瞪眼。今天下午有节物理课,是冯曼老师上。她说话温温柔柔的,性子温和,对学生很是宽和,但是每年都教出了好几个物理竞赛获奖,能保送清华北大的尖子生。下午第一节课最是让人困倦,刚吃饱了饭,午后的阳光懒懒地照进来,头顶的风扇悠悠转着,一阵阵凉风袭来,催动着人的困意。铎鞘竖起了书,悄悄在书后面打了个呵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时光了。她想起了考上医学院的那天是多么地高兴,第一天穿上那身白大褂的时候又是多么兴奋,想起考研终于上岸时的狂喜,和后面人事间的龃龉将热血渐凉。想起在位之时同事间的尔虞我诈,争名夺利。同犯罪分子智力、体力以及心理素质之间的拼死较量。以及最后,那一点支撑她走到最后的初心,又让她落下黄泉的初心。那些来自魂魄的疲累,在这个温暖缱绻的夏日,化成了难以抵挡的困意,安放在枫林投下的树荫里。铎鞘的理科成绩不错,尤其是物理。对于这种揭示纷繁复杂现象后面本质,又同时需要直觉判断的学科,她有种天然的亲和力。不过数学确实是她的死敌,她真的很不耐烦做那些繁复的计算。这些事情都可以交给计算机来代劳,需要人干嘛。更不耐烦那些除了用了刁难人,就没得半点实际作用的奥数题。真的无聊。要不是爱因斯坦的数学成绩不够好,他还真的发现不了相对论。当然咯,不过如果只是高中生的水平,考个数学年级第一应该也勉勉强强吧……铎鞘翘了翘嘴角。“铎俏同学,如果一个小球以每秒一点五米的速度水平运动,你站在五米高的地方扔另一个小小球,请问,你要用多大的推力,才能让你的小球砸中对方的小球呢?”铎俏本来睡得正香,睡梦里难得没有繁复的案情和幽深的人性,却冷不丁被叫醒上去答题。好在这题本身很简单,于是铎俏迷迷糊糊的,照样很快写了出来。冯曼的本意也只是让学生们热热身,醒醒瞌睡,没有刁难人的意思,见她醒了就让她下去了。如果一个人的行走速度是每秒两米,站在十楼以上的高层,投下一个五十克的圆形物体,选择什么样的时机,能正好砸到他的头上呢?不仅仅是自由落体,要考虑到风速,空气的摩擦力等等一系列问题。对了那个物体还不一样是质量分布均匀,形状规整的球体。真要计算,得用到微积分的知识。铎鞘托着腮,在草稿纸上随手写写画画,活动活动脑子。上高中真的过于无聊。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之后,铎鞘卸下书包,瘫在沙发一动都不动。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前工作的时候几天几夜都不睡觉,都还能熬得住。现在不过是在学校上了一天课,就累得连一个小指头都不想抬起来了。此时手机忽然震了两下,是来自薄韧的消息。你说得对了,还真的丢了份资料。仔细看桌面,上面什么都没有,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逆着光看去,就能发现桌面光滑的漆上,落下了大大小小的浅浅字痕。铎鞘见过小薄韧的笔记,是那种一丝不苟的,一笔一划仿佛刀砍斧凿,深深印刻在上面。她在写字的时候,难免会有印迹落在桌面上。但若不是薄刃心细如尘,定然不会发现。薄刃仔细看了一圈,发现除了数学公式或者语文课文之类的东西之外,在资料缺失的地方,落下了几行小字。三年前……洪都书院……长乐……铎鞘皱了皱眉,回忆起一个细节:洪都书院?不就是路霏霏曾经被关进去的那个戒网瘾学校吗?正在铎鞘思索之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杜桥的消息:我调阅卷宗的时候发现,你们学校三年前曾发生过一起类似的殉情自杀案件。铎鞘讶异地睁大了眼睛。铎鞘:怎么一回事?杜桥:当时的案子定性为自杀,我现在透露给你无妨。杜桥:三年前,一中初中部有一名叫做徐念娣的女生在你们学校的大礼堂自杀了。在她胸口的校服上写着“仔细验尸”四个字。事后勘验发现她的右手五指指腹表皮破损,经过DNA的比对,推测那行字是她自杀之前,咬破了手指写上去的。铎鞘:如果是自杀,为何要多此一举,留下这行字。杜桥:对,这正是当时最大的疑点所在。除此之外,当时还有其他的很多疑点。但原始的卷宗没有保存在我们分局,我只能就着手头的资料和你简单说说。杜桥:当时的事情闹得很大。因为这位女生恰恰死在了六月,恰逢中高考之前。当时又是一中的百年校庆,来了不少大人物。在这么个敏感的时期,居然有学生在大礼堂上吊自尽,现场的目击证人如此之多,一下子就捅到了上面。铎鞘:省里面也来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