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取出几个拇指大小的药瓶,递给罗僧。
面对罗僧不解的神情,他说道:
“罗公记着——
“青色的瓶子里装的是神行丹,吃了之后,会行走奔跑如风,速度很快,但是药效最多一个时辰,药效过去就会腿痛,因此只能在要紧的时候吃。
“白色的瓶子里装的是护心丹,吃了不容易犯糊涂、被瘴气妖气鬼气所迷惑。
“绿色瓶子是沙棠丹,吃了之后落进水里也不会淹死,而且可以活动自如,那鼍龙王洞府虽在岸上,可毕竟它也是能下水的,以防万一。
“红色瓶子是回光丹,止血止伤,若是受了濒死的重伤,不能行走,吃了它能撑一段时间。
“黄色瓶子则是金光丹,吃了之后,自有金光护体,想来能助罗公的战力更上一层楼。
“每个瓶子只有一粒,紧急之下,捏碎即可。”
罗僧接过五个瓶子脑子有些迷糊。
林觉在旁边露出笑意。
小师妹则更详细的与他讲解:“青色瓶子,你就记成清风,神行丹吃了后就像清风伴随,绿色瓶子就记成绿水,金色瓶子自然就是金光了,红色瓶子你就记成止血疗伤,白色瓶子就记成瘴气的白雾!”
“有理。”
罗僧听了这才连连点头,嘴巴不断碰着,似在低声念记。
同时也不禁觉得惊讶——
这世上竟有这么多仙丹妙药!
尤其是这神行丹与金光丹,一个能使本就凶猛善战的武人来去如风,一个能带来金光护体,仿佛不是给修道人准备的,而就是给武人准备的一样。
若有这些丹药管够,这世上再凶猛的妖怪,乃至神灵,他也有胆气去斗一斗。
半路罗僧去找了一趟他那些好友,大抵有些安排商议,随即又回来,告诉林觉二人安排好了,和他们一同去往河边渡口。
果然这几天没人敢跑船。
好在罗僧前段时间得的银钱已经多到用不完,直接买了一艘蓬船,又买了些酒肉糕点,营造出很悠闲的状态,三人一狐坐在船上,顺舟而下。
正是春日好风景,天阴阴兮欲雨,魏水河像是一条玉带一样,穿在两山之间。
岸边不知何处传来悠长歌声:
“南山有乌,北方张罗;
“乌既高飞,罗将奈何?”
三人几乎不撑船,水流多快,船行多快。
他们只是坐在船舱中,摆了几盘羊肉鸡肉与糕点,正动着筷子,像是两个游山玩水的道士,带了一个护卫,正来到此间天地游玩。
听见歌声,林觉转头。
“何人在唱歌?”
“谁知道呢?此处还没到水上翻船、河浪卷人的地方,许是岸边的闲情之人吧。”罗僧回答道,“我们这么漂流下去,到鼍龙大王的洞府,怕要明天去了。”
“那不是正好?”林觉言语中有憧憬之意,“不知此地妖王的寿宴会是何等的热闹?”
“看了就知道了。”
“不要被赶出去就好。”
“倒不知那位鼍龙大王是个什么性子。”
小师妹捏着一只烧鸡翅膀,喂给扶摇,同时悄悄看着身边二人。
路上他们就说好的——
从上了船开始,他们就是因为热闹,因为想长见识,慕名前去参加此地妖王寿宴的潇洒之人了。
不知天公作美还是不作美,没有多久,山间下起了雨。
起初雨水还小,下方河水似蓝非蓝,似绿非绿,被雨点一打,接替涟漪,惊扰了一江春水。
随即雨点很快变大。
白雨跳珠乱入船。
“笃笃笃……”
蓬船的顶上被打出一连串的声响。
扶摇忍不住抬头盯着上方。
不知不觉,又一只鸡翅递到它的嘴边。
扶摇转头瞄她一眼,移开了头。
“它不爱吃鸡翅,爱吃肉。”林觉在旁边对小师妹说。
“啊?”
小师妹有些惊讶。
她最喜欢吃的就是鸡翅了,因此才给狐狸吃,没想到狐狸却不喜欢。
边上罗僧则是倚栏远眺。
此时河上与河岸皆是水雾,原本平静的河面被打得一团乱糟,可江岸雨雾与树林之间,却有一间小庙。
不知想起什么,他忽然捻起几块糕点,丢进河里,随即又端起一杯酒,也倒进河里。
林觉见状,不解的问:
“罗公这是为何?”
“哦,伱们不知,此地曾有一位女子,性情刚烈,因父母不同意她与心上人成婚,反倒让她嫁给他人,她一时不愿,又别无他法,便只得跳河自尽。据说后人为了纪念她,在河边为她修了一座小庙,又据说她的亡魂时至今日仍在这条河中,不愿投胎,化作了神灵。后来走水路的人路过这里,都会往下投掷一些糕点或礼物,赠予她,结个善缘,希望在这段河域中行走时能得个安宁。”
罗僧说着,随意笑了笑:“据说还十分灵验。”
“这样的人倒是不多。”
林觉笑了笑,便也捻起一块糕点,掷入河中。
雨点之间水雾,糕点一入河里,就看不清了,朦朦胧胧中沉入水里。
一杯水酒倒下,瞬间与河水相融。
“这雨要下到晚上了,还好罗公买的这艘船够大,不怕雨。”
“是啊。”
谈话之间,雨越来越大。
河面之上全是水雾,头顶唯天边有光,一艘蓬船孤独的在河上缓移。水雾天光,山林成影,天地仿佛只有黑白二色,是由水墨泼成的一幅画。
果然如林觉所说,到了晚上,雨便停了。
此时河面寂静无比,天地间一片漆黑,唯有篷船摇晃出轻微水波。
可河面上却点着一盏灯。
灯光明黄,突兀的立在水中央,倒映在水里被水波摇皱了。
“嗯?”
罗僧有些意外。
林觉和小师妹也看向那方,唯有狐狸趴在船只边缘,看向水底。
忽然有一道女子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几位是去参加鼍龙大王的寿宴的吗?”
林觉并不惊惧,只是问道:“足下是谁,为何在水中央点灯,莫非是河中的妖精鬼怪不成?”
那道声音仍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回答着道:“道长既已知道,又何必多问呢?”
“相逢有缘,为何不问?”
“几位今天白天不才赠了小女子一些糕点两杯水酒吗?”那声音道,“怎么这就忘了?”
“原来是你啊。”
三人对视一眼,都露出恍然之色。
倒也无人惧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