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护着问岚心。”奉云哀道。桑沉草轻摆食指,坐直身环臂,“我不护她,只是不想受她牵连。”奉云哀皱眉,她思绪一转,不咸不淡道:“难怪在黄沙崖时,你任我四处翻找。”“有几分聪慧。”桑沉草低笑。奉云哀隐约觉得这话不对味。“且先不说是什么,总之是问岚心藏得极深之物,与药毒无干。”桑沉草心不在焉。“难不成是武功绝学?”奉云哀皱眉。桑沉草哧地笑了:“和奉容一样,你也是武痴?”奉云哀自觉不是,但她不再应声,也索性不问,以这人的脾性,再问下去,多半全是谎话。桑沉草似乎在盘算什么,她往床上一卧,反复翻看自己的掌心与手背,神色极其深沉。“问岚心教你功夫,为何你好似恨她。”奉云哀转头看了过去。桑沉草撑起身笑了,揶揄道:“对我百般好奇,想找我破绽?”“这也算破绽?”奉云哀不解。“人活一世,喜怒哀乐全是破绽。”桑沉草意味深长,“看来奉容教你的,只有武学上的破绽。”“喜怒哀乐?那便是剑与心不够干净,造诣不够深,寻根究底,还不是武学破绽?”奉云哀淡声反驳。桑沉草慢吞吞“嗯”上一声,道:“听闻奉容不通人情,看来你也是。”奉云哀瞥她一眼,侧耳去听廊上的动静。那些瀚天盟的人极为谨慎,根本不会在外谈论要事,路过时均是不发一言。奉云哀心觉不安,起身道:“我不与你一道了,你将蛊虫解开,我自己去找问岚心。”床上的靛衣人嗤上一声,慢声道:“由不得你,你必须和我一道。”“你真是……”奉云哀思来想去,实在不知此女的思绪到底能有多诡谲不定。桑沉草压低声,蛇般的目光直勾勾地荡过去,道:“你如果实在想知道奉容是如何死的,便一块去黄沙崖,奉容之死与问岚心无关,但和那周长老有无干系,可就说不定了。”即便靛衣人未说这话,奉云哀也觉得周妫身上疑点重重,只是在她看来,找到问岚心才是当务之急。正因为,奉容给了她问岚心的剑。只是如今,她有些不确定了。“你有没有想过,当年问岚心为什么要弃剑?”桑沉草侧卧着,闲散地托着下颌。“她怯战。”奉云哀道。“非也。”桑沉草讥讽一笑,“她只是不想和奉容鏖战,以她对奉容的情谊,她当年不会下杀手,如今亦不会。”奉云哀愣住,她心口有些空,不太懂“情谊”二字,她也从未听说过,奉容与问岚心竟还有情谊。桑沉草不再多言,两眼一闭便睡了过去。奉云哀看过去,抿紧唇安坐不动。所幸那日削落铜钟时,旁人只听说靛衣人手中的剑锋利无比,未能见识到剑之全态,更不知剑名为何。皓思城中又多半都是寻常百姓,寻常人不敢妄议,这些事自然也传不到瀚天盟的耳中。客栈难得客满,又难得平静,得知瀚天盟与其他几个宗的人在这,无人再敢贸然夺剑。奉云哀已将寂胆缠好,坐在桌边似是不知累,单薄的背挺得秀拔笔直,就等着次日卯时。而靛衣人平躺在床,看起来睡得格外安稳。是在半夜的时候,端坐在桌边的白衣人才终于动上一动。其实奉云哀对蛊虫的了解少之又少,她莫名觉得,人睡着之时,那所谓的蛊虫指不定也要入眠,便起身走到床边。这件事,从桑沉草合眼起,她便寻思了良久。夜色已深,桌上烛台曳动不已,映在墙上的人影便好似鬼魅。奉云哀垂眼凝视,用心留意此女的气息。如此平缓,当是入眠无疑。她蓦地并指,想朝桑沉草的颈侧点去,指尖冷光莹莹,分明是动用了真气,将点穴一术施到了极致。如此下去,被点穴者就算武艺再高强,也不能轻易解开。但两指还未落下去,她的经脉便受到拉拽,硬生生滞在半空。奉云哀下不了手,莫说杀念,竟就连反制,也根本做不到。她怔住,刚要收手,面前人忽然睁开眼,将她悬在半空的腕子握了个正着。腕骨如受火燎,握上来的掌心干燥而滚烫。奉云哀气息大乱,眯眼道:“你竟没睡着?”“非也。”桑沉草没睁眼,悠哉仰躺着道:“是你忽然心绪大乱,把我从美梦中揪了出来,真是扰人清梦。”奉云哀自然不信,冷声:“你未睡着。”桑沉草笑着坐起身,“睡得深着呢,只是我未同你说过,饶是我昏死在梦中,蛊也是醒着的。”她略微用上劲,将白衣人拽近,语气幽慢中挟着威逼:“你刚刚,是想杀我?”“我不想杀你。”奉云哀甩开桑沉草的手,冷声反驳。“别白费气力,我现在不想去云城了。”桑沉草冷不防扯下奉云哀的眼纱,笑说:“莫逼得我下别的蛊。”第29章 奉云哀从未沾过血, 更无杀人的心思,不过如今看,她动不了桑沉草, 那蛊亦是她想除也除不了的。她腕上余温还在,自己用指腹揉一下,不光揉不散, 似还揉进了皮肉里, 叫她周身不自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