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的看着,直到身影消失。
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夺眶而出,划在了脸上变成冰凉。
他喘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四哥……”
没有任何人回应。
也没有人会回应。
——
凌空洒下满天的雪,纷纷扬扬,灰暗的天空漂浮着团团铅灰色的云朵,寒流席卷而来。
福安在她身边撑着撑着伞,湖面上都截了一层层的寒冰,荒凉而又凄惨,同时又美的令人窒息。
推开了福安,沈悦一个人走到了湖边。
福安想要过来为沈悦撑伞,却被她给阻止了。
“你在这站着,不要跟上来。”
留下的这句话,沈悦就孤身的向前。
梅一片一片的落下,落到了雪地上,像是宣纸上晕染了一滴滴红色的墨水。
她抬头看着在寒风中盛放的梅,看了很久,眼神古井无波,平静淡泊。
好似已经全都看透了一切。
这片湖在年幼的时候是沈悦最害怕的地方,因为在这她差点因此丧命,所以总是怀着一股恐惧的心理。
太子被贬为了庶民,在长安城过的并不好,听说是在海边搬运货物,干一些不值钱的体力活。
她恨太子,恨不得对方死。
可如今太子已经生不如死了,她却是迷茫了。
她在雪中静静站了很久,墨绿色的大氅都快要染成了白色,寒风吹来,垂在后面的发丝微微的翻动,抖落的一些雪。
一片艳红的梅落在了她的睫毛上,睫毛一眨,就轻飘飘的落下,像抖动翅膀的蝴蝶。
后来,还是福安走上了前,把伞遮挡住了雪和寒风,垂在身侧冰冷麻木的手指也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给包裹住。
福安呼出来的气息是热的,他看不得殿下露出这样的表情,这让他的心也跟着难受。
沈悦微微的侧过头看向福安,乌黑的眼眸倒映出福安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发红的眼眶。
“殿下,你不是最怕冷吗?”
就这么一话,差点打破了沈悦心里所有的防线。
有人摸她的头,很温柔。
所有的委屈和难堪瞬间涌上了心头,她难受,胸口憋的慌,呼吸都变得困难,酸涩的热意让她的眼眶发烫。
那一瞬间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喉咙干涩,甚至都说不出一句话了。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大口呼吸着,逼自己平复下来。
然而晶莹的泪珠还是滚了下来,沿着雪白病态的脸,滑过了下颚,又坠入了衣襟,长长的睫毛被水汽濡湿。
“福安……”
很努力的,也就只是叫出了福安的名字。
福安看着,呼吸颤抖,心底焦躁又手无足措。
几乎是手忙脚乱的给沈悦擦着脸上的泪水,那泪水明明是冰凉,可是落到他的手心里,就仿佛烧红的烙印烫了下来,痛到他的灵魂都卷缩起来。
殿下的心很软,爱哭,一哭就可以哭好久,很难哄。
她哭着,没有声音,就是抖着肩膀,期期艾艾,格外的惹人怜惜。 ', ' ')